即便众人口中的她,如何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我都止不住地心疼她。她总说,她是为她自己挣一个未来。可我知道,她亦是为了我。既然父不疼、兄不爱,那就由她这个姐姐为我撑起一片晴空。
即便众人口中的她,如何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我都止不住地心疼她。
她总说,她是为她自己挣一个未来。
可我知道,她亦是为了我。
既然父不疼、兄不爱,那就由她这个姐姐为我撑起一片晴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十二岁那年,是姐姐出征最久的一年。
她那时已能独自带兵了,正月里就启程西行。
我追着队伍跑到城门口,月亮悬在山尖,还是漆黑的夜。
我知道她怕我难过,是大半夜偷偷出发的。
但我舍不得,蹑手蹑脚跟着她出门,混在人群里,只想再多看她几眼。
队伍本已出城了,倏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折转而来。
她从暗夜里露出脸,坐在大马上凝视我,秀眉紧蹙,长叹了一声。
我咬咬唇,将自己亲手缝的一对护耳颤巍巍递了上去。
「西面苦寒,姐姐戴着吧……」
她接过护耳,一把握住了我未来得及垂下的手。
她的手心总是很温热。
她是头小狮子,是只小火炉。
「宁宁,我会写家信给你的,只要战况允许。」
她的眉头微松了些,但神情看着更忧郁了几分:「快回去,瓷娃娃的身子,怎敢在冰天雪地里挨冻。」
话锋骤停,我知道她想说的是:要是姐姐回不来,谁又能好好照看你的病。
她一扯缰绳,不敢再耽误。
我攥紧手心的余温,只敢眼泪汪汪地望着她的背影。
我看着那单薄的身影一寸寸走远,一寸寸消失在夜色里。
古来征战几人回,不是豪情,是悲情。
他们的背后有多少个家,又有多少双眼,都和我一样只能眼巴巴望着。
封将拜相,那是多少的血与泪堆出来的高台。
我便是在这一年的开春,认识的当朝太子——赫连景。
大哥说家里的西席先生已不足以教我了,要带我去宫里的善学堂念书。
那里专是些天潢贵胄和权臣之后,每日来教书的也是当朝的太傅。
因常年缠绵病榻,我很认生。
但我大哥一进去,就和他熟悉的几个王孙公子坐在了一起,一点儿也不管顾我。
正当我无措时,赫连景从大门外踏了进来。
他身上裹挟着冬雪青松的香,他让我在他身旁落座。
「早听说今儿要来一位新学子,没承想是这样娴静温婉的一个小姑娘。」他瞧我闻不得熏香,亲手将博山炉抱了出去。
再回来,带着件雪白的大氅,不由分说便披在了我身上。
大氅上绣着盘龙,我心知他身份尊贵,但还是在众人向他行礼,敬称「太子殿下」时吓了一跳。
论理说,我父亲只是正二品官职,我不该坐在他身旁的。
那几年,阖宫都在议论,说皇上和皇后在为他物色太子妃的人选。
可他都拒了,只说不急。
我不懂,只知每日到善学堂时,他都留着一件披风,放在他一侧的座椅上。
渐渐地便有传言,说他是在等我。
他在等我长大,等我到及笄,便要娶我进东宫。
「是要你做他的太子妃,可不是旁的良娣、良媛。」三哥哥嚼舌根,我不爱听,将脸埋进书里。
我彼时并不懂那些。
只是常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着婚姻大事,终了便是父亲做主,也不需得我如何考虑。
一直到姐姐西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