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看清侧身趴着的大伯母满脸都被田螺覆盖住了。堂哥又哭又笑,朝着院子里大吼,「有本事出来啊!冲我来!」小姑从椅子上跌
「六婆,这活我们接不了,钱都在这里,抱歉。」
六婆脸色难看,「你们接了这活,就得捞上来,这是规矩。」
「不是我们破坏规矩,这竖着的尸体我们也捞过,但浑身长满田螺的尸体我们不敢动,咱们虽然是做死人生意,但也有三不碰。」
「红衣不腐,尸带异香,尸生活物,这母子尸体上的田螺还在动啊,我们碰不得,抱歉了。」
捞尸人和他师父一起朝着水塘磕头,后又点香,直到香燃尽才起身离去。
六婆说,只剩明天正午一次机会了,「若是找不到愿意来的捞尸人,只能家里人去捞。」
我见小姑和大伯母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赞同那老头果然料事如神。
只有我眯着眼看向水塘中间,那股熟悉的臭鱼味已经慢慢朝着水塘边弥漫了。
但大家似乎都没有闻到,除了微微皱眉的六婆。
「怎么会有这么多田螺?豆娃啊,你说借米人的桶里是田螺,你是看到了吗?」
六婆低头看向我,目光柔和,让我不自觉卸下心防。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桶里提的是田螺。」
「那你奶奶数了七粒米追出去的吗?」六婆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问道。
我仔细回想,可只记得奶奶捧着米追出去的背影。
「都是劫难啊,你们家在劫难逃,豆娃,你今晚守好你妈,谁喊你也不要应声,铃铛一定不要离身。」
我想和六婆说,我的铃铛已经毁了,可大伯母连连应声,然后将我拉了过去。
14
大伯的棺材还停在院子里,奶奶的棺材里只剩一些湿淋淋的淤泥。
小姑提议我们都在堂屋里打地铺,住在一起也安全。
大伯母则翘首等着高人来保护她。
直到我守着妈妈迷迷糊糊睡去,老头也没出现。
睡梦中,我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滴落,伸手一擦,浓郁的臭鱼味袭来,我一下清醒过来。
妈妈绑在一起的两手中间握着一个铃铛,正好压在我胸前。
小姑靠着椅子已经睡着了,大伯母在她对面趴着。
堂哥躺在席子上正打着鼾,一切好像都正常。
可我鼻端那股臭鱼味还在,指尖的潮湿感提醒我刚刚的感觉不是做梦。
我又看了一圈,察觉味道是从侧身睡着的大伯母那传来的。
还没等我起身,小姑突然醒来过来,接着就是刺耳的尖叫声。
小姑抖着手指向大伯母,「大、大嫂,鬼啊!」
我妈也被吵醒,嘻嘻哈哈朝着大伯母笑着,「炒田螺上桌了!哈哈哈哈,豆娃去吃!」
我站了起来,这才看清侧身趴着的大伯母满脸都被田螺覆盖住了。
堂哥又哭又笑,朝着院子里大吼,「有本事出来啊!冲我来!」
小姑从椅子上跌落,连滚带爬朝门外去。
那老头就是这个时候从院外进来的,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了。
「你不说今晚守着我们的吗?啊?我妈死了,死了!」堂哥情绪激动,抓着老头的衣襟不放。
「我去水塘镇尸了,你奶奶和三叔都没有出水塘,但我从那边过来,发现一路上都是田螺和淤泥。」
老头进屋查看了大伯母的惨状,又转头看我,「铃铛引路,谁的铃铛还在?」
15
我下意识挡在了妈妈前面,「我的被踩坏了。」
老头皱着眉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对堂哥说道,「水塘里还有一具尸体,已经修成怨尸,也是你们家的人。」
堂哥脸色变换了一番,才将小姑拉过来。
「小姑,现在死的死,疯的疯,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不然大家真的都活不了。」
小姑根本不敢进屋,只站在门口,磕磕巴巴说起七年前的事情。
她说,池塘里的那具尸体应该是我爸的。
「大家都以为二哥是和二嫂吵架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