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哭,哭得缺水才停下来。我好怕他死了,好怕一个人活着,就算只能活到二十岁我也怕。师父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我,我拿它擤鼻涕。他叹了口
师父也许是看我这几日心情不好,以为我在山上呆烦了,提议我们下山走走,搞搞团建,顺便还能有和沈河互动的机会。
太宗门的团建是个很综合的活动,包括卖菜、逛街、打怪,顺手打打不听话的熊孩子,内容相当丰富。
我欣然应允,心想正好给师父买药,便把熟了的瓜果蔬菜打包,下山开始大型团建。
没想到赶路到一半,有人来找我们求助,说附近有魔物扰民,死伤好几个上山打猎的百姓。
我让几个师弟师妹先拎着瓜果下山摆摊,和师父、沈河一起去村民指路的方向。
果真找到了魔物,是两只白骨夫人。
我简单制定了战术,我和沈河一人一只,师父作为病号站在一边围观即可。
一切都很顺利,谁想到沈河挥剑到一半,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剑脱手而出,精准地扎在我师父脚下。
那只白骨夫人像是找到了指引,猛地向我师父的方向冲去!
只片刻间,白骨夫人的指骨就将师父肩膀贯穿,鲜血四溅。
我大脑一片空白。
再回过神时,白骨夫人已经被我砍成粉末。
我扔了剑,动作机械地拿出止血药按进师父伤口,撕下袖子紧紧把他胳膊包裹住,而后跪坐在他面前,疯狂地从包袱里翻找能用的丹药。
沈河跑来,想看看师父的情况,被我一把推开了。
「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冲他吼,「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为什么把剑往师父那边扔,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声音尖利刺耳,盖过鸟鸣,吼得我眼前都是金星。
沈河没说话。
他沉默着抱起师父御剑下山,我紧随其后,强行压抑着一剑捅死他的冲动。
好在师父最近药用得勤,我从听风阁那里勒索来的高级丹药他也吃了不少,身体不像之前那么虚弱,终归是没有大碍。
我和沈河全程没讲话,我搞不懂为什么他当时要那么做。
11
师父用了药,看起来精神还好,换药时我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有些狰狞。
我说:「诶,要留好大一个疤了。」
沈河沉默着递来一瓶祛疤药,我师父接了,拍拍床,说:「小沈过来坐。」
沈河坐下,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我冷着脸,抱着胳膊坐在一边,看着地面。
师父问:「小沈,你怎么一直不讲话?」
沈河揪着自己衣服上的线头,表情局促,瞥了一眼师父,赶紧把脸转过去。
过了半晌,他才说:「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师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
「谁说你是故意的了?一直不说话就为了这事儿吗,别挂在心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小桃,去给小沈买两个肉包吃,他刚才饭都没吃几口。」
「我凭什么给他卖肉包吃,他还有功了是吗?」我第一次和师父顶嘴,「要不是他你会受伤吗?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严重了救不回来,你想过我怎么办吗?」
师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恶劣态度收敛笑容,反而一直挂着那个宽容又温和的笑。
他说:「我不在了,你不是还有小沈吗。」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智退化至三岁,什么攻略,什么计划,我全都抛在脑后,我流着泪,不管不顾地喊:「我要别人干什么!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觉得很绝望,因为师父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意,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没把他当长辈,我只是拿他当我唯一的亲人。
活了两辈子,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只有他会掏心掏肺地对我好,让我觉得自己活得还像个人。
沈河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哭,不知从哪掏出块手帕递给我,被我一把挥开了。
「滚!」我咬牙切齿地骂他。
沈河走了。
12
师父说:「小桃。」
我不理他,只是哭,哭得缺水才停下来。
我好怕他死了,好怕一个人活着,就算只能活到二十岁我也怕。
师父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我,我拿它擤鼻涕。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你想和小沈成亲,不是因为喜欢他?」
我不说话。
「你为什么说除了我谁也不要?」
我还是不说话。
师父捂着嘴咳嗽两声,道:「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狠狠地点头。
师父说:「重要的人,都是你亲手选择的,只要你想,你可以有很多重要的人。」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脑袋有些懵,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父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我好像从没对你说过我年轻时候的事。」
我闷声闷气道:「和现在一样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很年轻啊,不对,你现在也很年轻。」
师父摇头,「更年轻的时候,我名声不太好,偷鸡摸狗,人见人烦。」
我:「?」
师父:「我爹娘死得早,我没人管,不学好,村里人见了我都绕着走,不过我没祸害村子多久,就被你师祖带走了,他说我根骨奇佳,很有灵气,又说太宗门实力雄厚,人杰地灵,我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我:「师祖很有眼光啊。」
师父:「你师祖是个骗子。」
我:「?」
师父说:「你师祖修为平平,太宗门穷得连门都是坏的,人还特别多,我有好多师兄师姐,与其说是个宗门,更像个育儿所。」
「爹娘早死的孩子,身上有残疾的孩子,只要没人管,你师祖都会去忽悠人家,让人家来修行,结果大家全都修为平平,种菜做饭缝衣服倒是练得样样精通。」
「我们天天在一起吵吵闹闹,偶尔打一架,被师祖教训一通,隔天又没长记性地玩儿在一起,抢着吃饭,彼此照顾,现在想想,日子过得好快,像大梦一场。」
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然后呢?」
「然后世道就乱了,师门最后死的就剩我一个,我觉得,活着挺难,一个人的日子太孤单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遇到你了啊。」师父笑着说:「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