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脸色苍白,脖颈处还残留着一抹红痕。我哑着嗓子问她去哪儿了。我说:「娘,我肚子好疼。」
而她脸色苍白,脖颈处还残留着一抹红痕。
我哑着嗓子问她去哪儿了。
我说:「娘,我肚子好疼。」
娘擦干眼泪。
她说:「娘去给潭儿买好吃的糕点了,潭儿乖,娘呼呼,肚子就不疼了。」
说着,她又掉下一连串的眼泪。
正好掉进我的嘴里。
我想,娘的眼泪可真苦啊。
我虽然才六岁,可我不傻。
金城破了,爹爹不要我们,带着姨娘和她的宝贝儿子逃了。
只留下我和娘两个人,被敌军俘虏。
我用小手摸着娘的锁骨,问她疼不疼。
可她哭得更凶了。
但是她有一点没有骗我。
我们的住处从监牢搬到了一个小帐篷里。
有香甜的糕点,美味的食物,还有伺候的婢女。
最重要的是还有了可以自由行走的权利。
虽然范围不大,却刚好能遇见金陵的世家贵女。
她们都曾笑话过娘,说娘这金陵第一美女变成了第一丑女。
却不想,如今见娘过得比她们舒坦,又一边羡慕,一边骂娘不知廉耻,竟然伺候贼人。
我问娘,为什么她们住的帐篷,那些大头兵可以随意进出。
「夫子不是教我们男女七岁不同席吗?」
娘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因为乱世女人想要活着,比死都难。
我听不懂什么死啊活啊的。
但我觉得,这些人就是嫉妒娘的美貌,因为她们没有,所以才会来骂些难听的话来羞辱娘。
而我娘似乎真的不在意,她得了将军慕容回的青睐,隔三岔五就要她去伺候。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脸色苍白,腿脚发软。
我问婢女,伺候慕容回很累吗?
婢女叹了口气,她说,你还小,等长大了就懂了。
可还没等我搞明白为什么要长大了才能懂得道理,慕容回说要策马带娘去踏青。
回来的时候,娘整个人被他抱在胸前,用斗篷裹住,只露出一张脸来。
两人共乘一骑,只能看到娘的发髻散了,脸色泛着红晕。
经过那些贵女帐篷的时候,一个衣不蔽体的邋遢女子又哭又笑地冲了出来。
她跑得太快,被绊倒在地,一脸的血,又被身后追出来的彪形大汉往帐篷里拖了回去。
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我不在,所以没有看到。
婢女告诉我,阿娘就像疯了一样,突然挣脱慕容回的怀抱,跳下马,抽出发髻上的簪子,一把贯穿了那个贵女的心脏。
贵女临死前,紧紧握住娘的手,嘴唇嗫喏,谁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可娘却因此受了惊吓,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婢女还告诉我,说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以前应该也是世家娇养的小娘子。
只不过死得实在凄惨,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相貌,下半身几乎溃烂化脓,浑身没有一块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