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年夫妻到相看两厌。顾瑾彦,或许也曾有过后悔。
从少年夫妻到相看两厌。
顾瑾彦,或许也曾有过后悔。
毕竟每每喝醉了酒,此人总会借着酒劲敲我的房门,无论我是否回应。
今夜也是一样,见我始终不肯低头,他便整个人趴在门上,不住醉语:「玉卿,你开门........」
「只要你开门,我可以弃了她们,和这泼天的富贵不要........」
「玉卿,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刚打开窗户,想散一散酒气,便见不远处的廊下,立着一个衣衫单薄的身影。
却是妾室温娘。
我怪道:「你在此处作甚?」
她小心觑着我脸色:「我担心侯爷........」
听着门外那响亮的嚎叫声,我将窗户又闭了半扇:「放心吧,他发不了多久的疯。」
「待酒醒了,他还是你的侯爷。」
我要和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若是从前,我那娘家人早就跳出来阻挠了。
可如今,十余年过去了,随着父亲致仕,母亲故去,天下已无人比我更自由了。
午后,我正打包细软,府里得脸的婆子又来劝,劝我看在阖家老小,侯府名誉的份上,必得给侯爷几分薄面。
我手里点着银票,依旧神情淡淡。
「老姐姐言之有理。」
「府中欲来说项的,还有谁,一并说来。」
「今日无事,我且听着。」
我在侯府,向来深居简出,待人友善,也因此在下人堆里,得了个人淡如菊的雅号。
众人早早得了顾瑾彦号令,谁能劝得夫人回心转意,便得重赏,因此不一会儿,我的小院里便挤满了人。
对这些前来劝和的忠仆,我和善点头,温柔答应,甚至将他们一一记在小本子上。
待婆子小厮们心满意足离去,我将本子一合,直接丢给了身后的丫鬟:
「呵呵,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平日里吃我的,喝我的,如今竟敢帮着顾瑾彦说话?」
「去,将这本子递给牙婆!」
「记住刚才来的有哪些人,通通给我卖出去!」
正怒气冲冲往外走,却见院门口一袭白衣身影,已不知站了多久。
想必我刚才那番作为,全被他尽数收入了眼底。
我手中盘着佛珠,依旧皮笑肉不笑。
「怎么,你也来劝我?」
盛夏时分,园内那株海棠花期已过,徒留几枝桠上的小巧果实挂着,暖黄的光线穿过天井,投射入这一方天地。
光晕之中,那一道白衣飘飘的修长身影,倒让我有了几分恍惚。
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年时。
只是眼前的人却不是顾瑾彦,而是成月的教导师傅——薛小将军。
被我诘问,对方姿态谦卑:「不敢,在下只是听说,夫人的祠堂里有着全金陵最全的佛经。」
「在下冒昧,想为母亲借些孤本。」
……原来如此。
一番平心静气,我重新恢复了人淡如菊的态度:「看不出,薛小将军竟有如此孝心。」
「罢了,便借几本给你又何妨。」
我将他带去了自己惯去的祠堂。
一路穿廊过院,阳光摇曳,但见此处连廊近水,抱厦幽深,其下卧着几只狸奴。
不像佛堂,倒像个世外桃源小天地。
薛容与跟在我身后,眼看我在书架上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本封面写着《道德经》的手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