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打磨得锋利的顽
匆忙之间,我有些不敢看他,立刻低下头。
却不知只是一瞬的对视,也为自己招来了灾祸。
宫宴过后,朝林面色阴沉,命人将我拖去御花园。
「无耻罪奴,那西域贵客也是你配看的?」
「来人啊,塞住她的嘴,把她按在地上,给我往死里打!」
「也让这卑贱的死奴才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内侍的鞭子声声划过虚空,抽在我的背和双腿上。
这样的痛我日日都要忍受,本该习惯了才对。
可当鞭上的牛皮划破皮肤,狠狠刮进我的血肉时,我还是惨叫出声,狠狠咬紧了手背。
喉咙翻涌着腥膻,一时已经认不清是血,还是泪水。
「你们姐妹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那么下贱。」
将我遍布血痕的后背踩在脚下,朝林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笑。
「朝晖当初恨不得陪那孟池州一起去死,如今你也主动勾搭男人,可真是同样的不甘寂寞。」
「怎么,你生气啊?」,见我眼含恨意抬起头,朝林笑意更深,「既然如此,我就赏你个大礼,让你消消气。」
说着,她命内侍领来一只成年獒犬。
「既然你这贱人风骚难耐,本宫今日就为你赐婚,将这狗丈夫赏给你了。」
「你可得好好侍奉它,争取今夜就配下种来,才不枉费的一番心意。」
唔!!!
被獒犬鼻间的热气喷在脸上,我拼命挣扎,不许内侍扒去我的衣服。
可我就算用尽了力,也挣不开身上一双双手。
它们就如宿命,将我压得快要窒息。
只能空睁着含泪的眼,看这无情无义的糟烂天地。
我无声地心底低语,幻想着脸颊上还残留着皇姐掌心的余温。
「皇姐,活着真的很痛苦,茗儿再也撑不住了...」
记忆中,皇姐的声音总是温柔而坚定。
「茗儿,别怕,姐姐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忽然间,一滴雨水落在我的脸颊。
融入我的泪,缓缓流下。
雨水冰冷,可我竟觉得是暖的。
或许是姐姐心疼我,哪怕化作魂魄也要再落下一场雨,护住我的性命。
我身上的力道也松了,内侍们都抬起头开始看着阴沉的天。
「公主,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奴婢们还是先陪您回宫吧。」
云珠才开口,丝丝细雨顷刻间坠落。
朝林皱起眉头,不情愿地撇撇嘴。
「真是扫兴,罢了,先将这獒犬牵回百兽园去,别淋病了它。」
「至于这贱奴,就让她跪几个时辰,好好反省。」
雨势渐大,望着朝林一行人的身影,我颤抖无助地裹紧了被扯破的衣服。
低下头时,抓起地上一枚石子开始打磨。
这场暴雨如同锋刃,割开我柔弱无助的心肠,显露出血肉模糊的痛恨。
母后离世后,一直是皇姐将我护在身后,为我遮挡风雨。
她那么勇敢坚定,捧起我全部的天真,让我笑得明媚,无忧亦无惧。
可如今,皇姐死得难堪,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护不住她的身前名,我定要护住她的身后名,为她和孟将军讨一个天理昭彰,恩仇得报。
也要将我们所受的一切屈辱,统统还给那些真正的罪人。
深夜暴雨,我步履蹒跚。
手里攥着打磨得锋利的顽石,一步步前往慧贵妃和朝林所在的凤鸾殿。
石头尖扎得我掌心刺痛,却也让我清醒,不至于因高烧晕倒在地。
这样的雨夜,若是晕过去整夜,无异于送死。
这时,潮湿的水汽中混入一丝香,我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穆连。
暴雨已至,明日他就会成为父皇身边的红人。
这般炙手可热,又为何冒雨前来,只为递给我一柄伞?
推开他的伞,我执拗向前,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却被他从身后握住了手腕。
「不许碰我!...我是...」,恍然开口,我的嗓音沙哑至极,如受伤的野兽般。
我是谁呢?
是东川尊贵的公主,还是一个人尽可欺的罪奴?
原来我啊,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