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浸湿了后背。珠帘后,王太后斜睨了眼王保,冷笑道:「定是世家培养的
「吾倒要看看你给王上选了什么个妖精,一见面就把王上迷住了,连凤凰佩都给了她。」
王保跪在阶下,冷汗浸湿了后背。
珠帘后,王太后斜睨了眼王保,冷笑道:
「定是世家培养的,将来保不齐外戚之患,说罢,是姬姓女还是卫姓女?」
「是大泽乡猎户捡到养大的女儿,采选入宫时,那女子孤身一人,入宫这些日,连父母族亲都没有人过问。」
……
王保觉得,此时太后的沉默有一丝尴尬。
「……定是满眼的狐媚!吾倒要瞧瞧!人在哪?」
「……在采桑宫。」
太后轿辇到时,采桑宫的良家们收拾行李正要回乡。
我也在收拾自己的衣服,王上说今后我要去蒹葭宫中长住了。
「都抬起头,叫吾瞧瞧是哪个。」
众人跪地,抬起脸。
王太后冷笑:
「是这个吧,眼梢倒有些风情,瞧着便不是个安生的。」
王保擦了擦汗:
「禀太后,不是她。」
没人敢笑王太后。
王太后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又扫一眼。
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顺手指了指我:
「这个看着乖觉,倒还顺眼一点。
「这个也留下来,王上的后宫怎么能只有一个妖精?」
王保觉得自己命不长了,他战战兢兢地伏跪在地上,哆嗦着说:
「禀太后,王上选的人……就是她。」
……
王太后寝宫中,静得连炉中香木烧裂的声音都能听见。
「吾不想同你说话,快滚下去吧。」
我看了看桌上的茶点,小声说:
「……太后想和阿妩说话。」
「你说什么?」王太后厌恶地瞧了我一眼,「滚下去,吾没什么可和你说的。」
「……那阿妩想和太后说话,阿妩昨天和王上说了许多话,都是关于大泽乡的,阿妩也可以说给太后听。」
……
「说来听听。」
当王上下朝匆匆赶来时,就听见我说到骑着赤豹的山鬼娘娘。
「阿爹说,山鬼姑娘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可是阿妩后来也上山,都迷了好几次路,也没见到阿爹说的山鬼娘娘。」
太后听得晃了神:
「你叫什么……阿妩?」
「这也是爹爹取的名字,他说捡到阿妩的时候,阿妩总哭,后来阿爹学豹子啊呜啊呜地叫,阿妩就笑了,所以就取名叫阿妩。」
「……那你阿爹呢。」
「七年前,阿爹就病死了。」
我说到伤心处,又要掉眼泪了。
珠帘后,太后沉默了半晌,迟迟没有开口。
是王上闯了进来,见我好端端坐着,吃着茶点,才松了口气:
「阿妩性子憨直,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吾又不会吃了她!」太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吾听了半日也乏了,你们走吧。」
我与王上回蒹葭宫时,天上的星子零落。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气,吹在脸上,叫人心里有一点点惆怅。
「阿妩怎么知道母后想跟你聊天呢?」
「太后桌子上放了两份点心,连茶也煮上了,阿妩都闻到啦!可香啦!」我机灵地眨眨眼,「从前家里来了讨厌的客人,别说茶,阿爹连水也不煮呢!」
王上忽然一笑,像是松了口气:
「阿妩多陪母后说说话,母后也喜欢听阿妩讲大泽乡的事情呢。」
「为什么呀。」
「因为母后年轻时也是驯过豹子的。」王上笑一笑,「那是一只赤色豹子,除了那位驯服它的大泽乡猎户,就只听她的话。」
「原来太后这么厉害呀!」
「是呀,母后是很厉害的人。」
「那太后驯服的那只赤豹呢?那位猎户呢?」
王上忽然很落寞地笑一笑:
「后来那豹子被父王养在鹿苑中,失了自由绝食而死,再也没能回去大泽。」
5
阿妩失踪半月,孟辞君依旧一点线索没有。
祖母急得病倒,哭着要孟辞君去找:
「你知道阿妩性子单纯,什么都不懂,要是被人拐到娼馆,或是卖去做奴隶,她怎么活?」
没有出城,没人见过。
阿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孟辞君焦心,娼馆赌坊都打听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他已经十余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梦见阿妩湿着裙子站在水边,红着眼圈说自己要回大泽。
就是梦见不通人事的阿妩被人戏弄轻浮,还一脸懵懂地对那人笑。
他也猜过最差最差的结果,是秋汛水流湍急,阿妩溺了水。
小桃那婢子素来懒怠,手脚也不干净,当初把她指给阿妩伺候时,得了一点机会就要偷懒欺主。
也就阿妩好说话,往往被小桃欺负或是偷盗,也不懂得与她计较。
所以到底是被人拐走了,还是在水边玩时失足溺水。
小桃的话,不可尽信。
最令他揪心的一次,是有线人说,娼馆来了个雏妓,与阿妩的画像几分相似。
孟辞君才洗沐,头发未干,抓起佩剑匆匆赶去。
马儿嘶鸣,夜间的露水沾湿衣襟。
耳边风声猎猎,孟辞君一直在想。
如果是阿妩,他要怎么办。
她是你妻,自然是娶她。
孟辞君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可是定下心来,自己唇角也忍不住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