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颜筱的角度看过去,里面那件同色系的墨蓝毛衣贴着他的后背,肩胛骨形成凹凸朦胧的弧线,宽阔的肩显得蓬勃清壮。颜筱觉得,这件毛衣在校服里属于最好看的单品,男生穿文雅,女生穿秀气。他穿着又多了一种感觉,尤像优雅有礼的英伦贵族。
从颜筱的角度看过去,里面那件同色系的墨蓝毛衣贴着他的后背,肩胛骨形成凹凸朦胧的弧线,宽阔的肩显得蓬勃清壮。
颜筱觉得,这件毛衣在校服里属于最好看的单品,男生穿文雅,女生穿秀气。
他穿着又多了一种感觉,尤像优雅有礼的英伦贵族。
她收回目光,默默地等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在她头顶停留了一会。
颜筱不想磨蹭下去了,出声问道:“你好了吗?”
没名没姓,倒显得有些无礼。颜筱在心里捶了一下自己。
俞西亭的视线从她的马尾移到她的脸庞,轻声唤了一句:“颜筱。”
她不确定他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于是点点头:“我叫颜筱。”
这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脑袋上。
俞西亭看了两眼她发尾处的粉色桃子皮筋,眼眸轻闪。
室外的吵闹声似乎能透过玻璃掩盖住阳光照射着里面空气灰尘微粒的无声无息,日光带来的微微燥热适时地发出莫名声响。
太安静了,颜筱觉得,以至于她好像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
而随着俞西亭锁柜门的声音,以及他离去的脚步声,她又觉得室内其实没有那么安静,她都能听到前面几排locker隐隐的开关声。
她站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踮起脚尖,去翻找柜子里的书。
而后蹙起眉头,他笑什么?
在一棵桉树下,颜筱的神色从惊疑到愤怒,再到难过,最终失望得一言不发。
“对不起,筱筱,昨晚我不太小心了,当时太黑了,街道上碰到了那么粗的一根钢管,顶端又是那么锋利的尖头,我……”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会赔给你的,真的很抱歉。”
郑思雪狠狠咬着唇,手里那件高定外套的肩头划破了一道口子,约有十寸长,都能看到内里白绒。
通体墨色中出现一抹白,尤其刺眼。
“你怎么赔?这件衣服四万多。”
她冷淡着声音。
这是林姣瑜送给她最贵重的礼物,要是被颜斌朝知道了,林姣瑜这个继母都得听他的数落。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按照颜斌朝传统的思想,认为不能用金钱来溺爱子女,他以身作则,在吃穿方面奉行节俭。
虽然他很少过问林姣瑜对子女的消费,但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赞同给颜筱买这么贵的衣服。
郑思雪的脸色更白,可还是用力握着颜筱的手道:“筱筱,我会还给你的。我可以做兼职,等上大学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做兼职了,我可以慢慢还给你,只要你不限制时间……”
澳洲时薪高,哪怕端盘子,一周也能挣不少。
颜筱没再说什么,却不忍再看到那道缺口。
下午三点十五分的放学铃声响起,locker又热闹了起来,那些老外恨不得一秒都不在学校里多待,他们的动作分为简短的三步:开门、拿书包、关门。
人走得差不多了,颜筱收拾好书包,把外套拿出来,叹了口气。
“衣裳破了?”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颜筱下意识地应道:“嗯。”
她的语气带点烦躁,尾音略重,眉头也紧紧皱着。
过几秒,颜筱才反应过来,旁边一道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她。
她反手捂住了那道口子,然后拿起书包往旁边挪动。
“抱歉。”
她又莫名其妙道了歉。
“怎么破的?”
俞西亭只是随意间瞥见了那件衣服上的破损,并未停留,便低眉望她。
他的声音很轻。
颜筱紧紧捏着衣服,低头回道:“不小心划破了。”
以后她很久都没反应出来,自己这时候的低语中带着藏得极深的、微乎其微的、不易被人察觉的难过和委屈。
她感到那人似乎停顿了两秒,清如泠泉的声音又传入她耳:“可以补。”
她锁着眉,声音有点淡:“补不了,这不是普通料子。”
普通缝补店、没有这种手法,只会弄巧成拙。
“我认识一家店铺,专门补这种衣服,我把地址发给你。”
颜筱终于抬头,专门补SY的衣服?
“在哪个区?city吗?”
俞西亭打开手机,似乎在翻找什么,一边回答她的问题:“Toorak。”
图拉克是有名的富人区,颜筱坐火车的时候总是经过这个站,但这里会有补衣服的裁缝店?
“我没有你的微信,加个吧。”
俞西亭将手机翻面,名片二维码就在屏幕上,他的指甲干净整齐,淡淡的生粉色,搭在手机边缘,骨节分明。
颜筱微愣,马上翻找手机,动作似乎有些急切。
可还没解锁手机,就有人来找他。
“西亭,咱们今晚去博士山兜兜风,一起嘛,顺便去冰姐的场子里打几局斯诺克。”
“不了。”
吴雄把手搭在俞西亭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姿态。“西亭,给个面子嘛,今天我答应了程昭带她去的。”
俞西亭的眼尾扫向他,神情淡淡。
不一会,程昭便走到他面前,与吴雄站在一边。
“西亭。”她声音有些冷傲,但面带笑意,眉眼盈盈,举止谈吐不太自然,却强迫它们自然。
程昭是学校华人圈里公认的美女,纤细高挑,肤白腿长。
每天上学都是精致的全妆,并且从不迟到,十分有毅力。
俞西亭未置一词,转了个头,他眉尾一挑。
只是这片刻谈话的功夫,原先站在他旁边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手里的屏幕早已黑灭。
实际上,在吴雄过来的那一瞬间,颜筱就走了。
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旁,她有些后悔,应该扫了再走的。
但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她。
局促感从微痒的神经末梢开始发散,由内而外,一时填满了她周身每一寸空气,她怕这种空气挤压到自己,使她无法在这个空间里隐身,那么其他人就会注意到她。
虽说都是同学,但她生性与别人不熟。
颜筱垂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