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厚唇得意地勾起,笃定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我知道,就算花魁赎身,也不过五千两。而谢如岁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乐师,身价决然够不上三千两这么多。
她的厚唇得意地勾起,笃定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知道,就算花魁赎身,也不过五千两。
而谢如岁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乐师,身价决然够不上三千两这么多。
她只是存心为难于我。
但好在,她只开了三千两,而我也刚好只有三千两。
我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那一沓银票,一手递过,一手拉过了谢如岁的手腕。
「就三千两,一文不少。
「人,我就带走了。」
我就这样拉着谢如岁,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青楼。
临走前,老鸨做了件人事——
她将谢如岁的卖身契还了回来。
我拿着那薄薄一张纸,摩挲片刻,而后撕了个粉碎。
一路撕,一路扬。
我在前,他在后,不知不觉地在石板路上走出了很远。
直到谢如岁在身后轻唤了我一声「小千」,才恍然回过神来。
借着月色,我看清了他颊边的伤口。
血已经干涸,静静地贴在那,像一道经久不褪的伤疤。
给他向来没什么血色的脸添了些秾艳之色。
「岁岁哥,就到这吧。」我抬眸,向他笑了笑。
谢如岁闻言一怔:「就到这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自由了。」
方才走过这段路时,我陡然也想明白了——
其实事情原本就该如此。
就算我今日如愿给晏砚赎了身,我们便会有以后吗?
不会的。
他不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
最后的最后,大抵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同样,我也并不需要从谢如岁这里得到些什么。
「岁岁哥,你不欠我什么的。」我说,「往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就像我和晏砚那样。
闻言,谢如岁掩唇轻笑了一声:「小千,你这话听着未免伤人了些。」
他比我高出很多,想低声同我说什么的时候,只能俯下身子。
一探首,身上披的红纱垂过我的耳尖。
有些痒。
「你知道,那些被赎了身,又被始乱终弃的女子,最后都怎样了吗?」他眸光沉沉,叹惋道,「或是跳江,或是吊死了。」
「可我……」
「我知道的,你原本不属意我,」谢如岁坦然一笑,「但一个人过日子,总归太辛苦。」
他循循善诱地握住我的手,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我们一起过日子。
「就当,你怜悯我。」
……
实话说,我动摇了。
却并非因他这番赎身的说辞。
被始乱终弃,是可以活着的,只有一个人,也是可以过日子的。
但覆在我手背上的,他那瘦削斑驳且冰凉的掌心,实在让人感到难过。
他的手掌,和他这个人一样。
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