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离婚后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妈妈又逐渐找回了自己。她常年皲裂的手愈合了,皮肤光滑了,就连眼睛里也开始有了闪耀的光芒。有天下班回家。
好在离婚后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妈妈又逐渐找回了自己。
她常年皲裂的手愈合了,皮肤光滑了,就连眼睛里也开始有了闪耀的光芒。
有天下班回家。
我看见妈妈抱着逐渐康复的小蓝猫坐在沙发上:「我闲着也是闲着,想去找点事情做做。」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遗憾:
「以前你爸不支持我做老师,讨厌我弹琴,不喜欢我写文章……总说我结了婚就是个家庭妇女,做这些事情要被人笑话……」
透过妈妈眼角的皱纹,我猛然间看到了她年轻的样子。
妈妈也不是一下子变老的啊!
她年轻时做过乡村老师,她还用学校里唯一一架钢琴自学了很多曲子,在课余时间,她会给孩子们弹几首邓丽君的歌,讲几个关于三毛流浪记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她,曾梦想婚后继续做老师,回家后给自己的孩子弹钢琴讲故事。
可是,我爸却一次次贬低她的梦想:
「你这点文化也就做做穷山村的老师!将来有什么用?」
「再说弹棉花都比你弹钢琴挣钱!别一天天尽整这些没用的!」
「钱我来挣!你多生几个孩子在家享福就行了!」
几个姑姑帮着我爸一块儿数落我妈:
「乡村老师能有几块钱工资啊?」
「到了城里随便找点什么做比你那点儿工资高啊!」
「你也别惦记学校里那台破钢琴了。」
「再说你又不是邓丽君,谁愿意听你弹琴啊!」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呢?」
在三姑六婆的「规劝」中,我妈妈一次次「改邪归正」,也因此失去了自我。
可是现在。
她却盯着手机上老年人弹钢琴的视频,信誓旦旦:
「女儿,妈妈想继续弹钢琴。」
「年轻时最喜欢的那首《橄榄树》,才学了一半呢!」
重拾钢琴三个月后。
妈妈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份兼职。
第一次看见她工作,是在小区对面的金六福,她正被一大堆大爷大妈围观弹奏《橄榄树》。
这台不知被商家哪里淘来的二手电钢,在妈妈的指尖下重焕生机,传出岁月如歌般悠扬婉转的曲调。
一些动情的阿姨,跟着我妈的琴声哼起了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兜兜转转三十年。
在悠扬的琴声中。
妈妈终于遇见了二十岁的自己。
只是听她弹琴的小朋友,如今也都成为了大人。
妈妈的弹奏声被店门口的大音响传播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大爷大妈围了上来。
他们对着我妈指指点点:
「这首歌是《橄榄树》啊!」
「金六福以前老找小黄毛跳舞,难看死了!」
「还是老艺术家弹出来的琴最好!」
「就是啊!这首歌当年多火啊!那时候多好啊……」
促销员拿起话筒,在人最多的时候开始做促销活动:
「今天买黄金的顾客,有抽奖活动!」
「达到消费金额的客户,我们额外还送一筐鸡蛋和一袋米!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不知是冲着鸡蛋还是米。
被我妈妈弹琴吸引来的老头老太,一股脑冲进了金六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