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起来湿漉漉的,我好奇摸了一下,得了满手的猩红。我吓得呆住,不敢想象鼻尖的铁锈味到底源于什么。抬袋子的人撞到了我,立刻开始骂骂咧咧:「哪个没长眼的,也不怕老子弄死你。还不快、」待看清是我,他嘴
我抱来更多的干草扔进马圈里面,跟它说:「别的马醒过来的时候你可以喊它们来一起吃。」
这时候有服务生领着客人朝这边走过来。
我连忙躲起来,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服务生也注意到我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凳子。
他嘀咕了一句:「谁把凳子放这了?」
他把凳子挪到别处,随后扬起笑脸给客人介绍起我家的马。
马圈里面的马在服务生的说话声之后都迅速站了起来,马蹄声杂乱地踢踏在地面上。
那个客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对这样的情景惊叹不已:「不愧是游乐园,训练的这么好。」
服务生应和道:「是啊,我们这里的矮马保证每一个都听话,都做过绝育了,保证你们玩得满意。」
最后他们带走了那匹刚刚跟我对话过的德保矮马。
它脸上满满的麻木,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不情愿。
两个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我最后听到那个客人问:「如果玩死了得赔你们多少?」
服务生声音依旧恭敬:「哈哈哈,您放心,这个损失算我们的,您尽兴是最重要的。」
我从角落里走出来,再次踩上小凳子。
那些矮马正齐齐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6
我感觉到诡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都觉得奇怪。
就算是真的训练有素,那些矮马的眼神也说不过去。
它们的眼神我不陌生,我常常在会客厅和一些矮马擦肩而过的时候也看到。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很像电视机里演的那些看仇人的眼神,但又很像因为绝望而麻木。
是矮马的眼睛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箐箐的照片里,她骑的那些矮马眼神都很温顺,因为人类的圈养投喂,对人类格外信任。
我把我家矮马眼神奇怪的事儿告诉箐箐。
箐箐说:「我记得你家的矮马不是出了名的温驯听话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爸还是不同意让我骑马。我不知道它们实质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不过,我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她:「你家里要带你骑马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我家呢?」
倒也不是我想给自己家的生意拉单,我家虽然地段偏僻,但可以算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家设施和品种都堪称优越完备的矮马场。
箐箐去的那家我也知道,位置距离我们这两百里开外的一处山庄农场,装修没有我家豪华。
法拉贝拉通体雪白,品相漂亮,特别招人喜欢,箐箐当时骑的那匹就是那家店的镇店之宝,仅此一匹。
而我在自家马圈的时候,看到我家这个品相的法拉贝拉就有至少四五匹。
没道理舍近求远还选了一个比不上我家的。
箐箐嗫嚅了一下,小声跟我说:「我最开始也是想去你家的,但是我爸说那是男人去的地方,不允许我去。」
我诧异,「好奇怪啊。」
箐箐跟我提议道:「你要不然直接问你爸爸?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让我去远的地方玩。」
我应了一声:「好。」。
其实我明白我爸不会给我什么答案。
而箐箐的爸爸我在我家马场见过他。
担心继续说下去会暴露我的好奇心,我决定之后都不再和箐箐分享我们马场的事儿。
7
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爸正指挥一堆人把一个麻布袋子抬出去。
那个袋子很大,外面看起来湿漉漉的,我好奇摸了一下,得了满手的猩红。
我吓得呆住,不敢想象鼻尖的铁锈味到底源于什么。
抬袋子的人撞到了我,立刻开始骂骂咧咧:「哪个没长眼的,也不怕老子弄死你。还不快、」
待看清是我,他嘴里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扭曲了一下脸,然后招呼我爸:「老板,你家孩子放学了。手上不知道蹭上了啥,你看看。」
他说完就带着其他人避开我继续抬着那个袋子。
我爸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腕,嘴里念叨着:「你妈不是教过你你不要随手乱摸吗?都是细菌,还容易蹭脏,我带你去洗洗。」
我愣愣地任由我爸拉走,眼神不自觉瞟向那个袋子。
那几个男人把袋子放下歇气。
袋子口没有扎紧,一截马腿露出来,即使没有细看,也能看出来它身上有鞭子的痕迹,而那鞭子已经把它打得皮开肉绽了。
我认得这是属于德保矮马的。
是我昨天遇到的那只吗?它已经死了?
我想起那个客人和服务生的对话。
它是被玩死的吗?
冷水冲过我的手掌,我猛然回神,我爸正在仔细地帮我洗掉手上的红色。
他解释道:「你吓到了吧?今天生意好,事情有点多,耽误了一会。要不然不会让你看到的。」
我开始觉得我爸变得很陌生,和我过往认知的他大相径庭,我忍住颤抖问道:「爸爸,每天我们家的矮马都会死吗?」
我爸给我擦干手,说:「不是,这是意外。人都有可能突遭横祸,何况那些本来就短命的牲畜。」
我又问:「那它是怎么死的。」
我爸这次沉默了很久,他皱起眉毛。
我忽然想到他和我妈离婚前吵架,那声音大得我在我自己的房间都能听到。
那时候我妈说:「又在编了?哼,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一要说谎就皱眉,你又想糊弄我!」
那他现在也是在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