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朝堂之事。皇帝生性多疑,为何敢对我娘如此放心?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我娘,许
我娘攥紧了手里的金钗。
「他果然是如此冷血心肠。」我低声道。
甚至连那句「父亲」也说不出口。
即使盛宠,又如何?他人给予的荣宠,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为我娘忍辱负重而苦闷,可轮到自己,也是委曲求全。
「我本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却不料真有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歹毒心肠。」
李嬷嬷给我盖上被子。
我娘苦笑一声:「棠儿,你不该陪我受这些苦。」
我心中一紧,不禁出声:「娘。」
我本还想问赵桦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心中却有了想法。
从前她觉得我是卑贱血脉,如何与她相提并论?竟生出高高在上的怜悯。
眼下我娘成了侧妃,兄弟也从罪臣奴隶变作有官之身。
却与她「平起平坐」了。
思索良久,我坚定开口:「娘,我想习武。」
我娘也不问我为什么,只略一沉吟:
「也好。习武最能淬炼心性。」
「你便跟着李嬷嬷学吧。」
……啊?
我虽然知道我娘身边卧虎藏龙。
却没想到,连我的奶娘也是武功高手?
我娘朝我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眼神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睡吧。」
半梦半醒间,我看到有人坐在我床头。
「宋家,如今实在无心对付。」
她深深叹气。
「只可惜我的棠儿,要白白受一番苦头。」
另一人劝她:
「如今姑娘受了刺激,狠下心来要学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自此之后,我早晨进学,下午跟着嬷嬷练武。
如此春去秋来,两载过后,一天夜里,钟鼓声闷闷响起。
——皇帝驾崩了。
京城宵禁严格,可这天夜里人声鼎沸马声喧腾,地面有如擂鼓,咚咚作响。
重重卫兵包围了晋王府邸,连我们的院落都有重兵把守。
难道晋王失败了?我不免心惊胆战。
8
我娘却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门,嘱咐李嬷嬷看好我,我才略感安心。
「外面不安全,还请姜侧妃回去安歇。」
窗户缝隙中,我看见为首之人横刀在身前,表面劝告,实则威胁。
正在僵持不下时,一人踏着夜色,直直地向我娘而来。
「别动!」
刹那间来人劈手夺去卫兵的武器,刀起头落,鲜血溅了一地。
李嬷嬷捂住我的眼,我却还是窥见人头滚落在地的一幕,不由自主地紧咬着自己的手,急喘着气。
「太子谋逆,已被晋王擒获,你们——」
话音未落,兵械已经掉落一地。
我娘上前一步:「兄长。」
来人眸色深沉,看向跑出来的我:「这便是棠儿?」
只是未听见答复,他就转身上马,没有给我一次开口的机会。
翌日,晋王将登基为帝的消息传来。
从王爷到皇帝,形势天翻地覆。
做皇子,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助力越强越好。
做了皇帝,却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冯皇后的母家根底深厚,能与之抗衡的江家又已落败。
皇帝为了掣肘,有意抬举妃子的家世。
我娘被封为婕妤。
那位「舅舅」更是领了武职,前去边关打仗了。
可即使如此,皇帝依旧是日日紧锁着眉头。
「陛下近日愁眉不展,是……冯家如何了?」
皇帝狐疑地盯着我娘,语调凉薄:「哦?你还对朝堂之事……颇感兴趣?」
「当日妾既已作出承诺,如今自然也只是为陛下分忧。」
我娘只是微笑。
从前她便襄助晋王夺取帝位。
有时我甚至能听到她与晋王商议朝堂之事。
皇帝生性多疑,为何敢对我娘如此放心?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我娘,许久,才扶起她来。
「我怎么会怀疑幼音呢?」
见气氛和缓,我才一转脚步,装作刚到的样子走进来。
「听说棠儿在跟着嬷嬷习武?」皇帝看向我,话语试探。
我却只是笑:「父皇,儿臣正要让你派位好师傅来呢。」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过了明路。
皇帝深深地凝视着我。
直到满室寂静,才哈哈一笑。
「好!棠儿有一个骁勇善战的舅舅,如何做公主不能成为女中豪杰?」
我才懒得管他皮笑肉不笑的伪装,只欣喜地谢恩:
「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