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爷爷背你继续追。”那天,腿脚还没我利索的老头累够呛,喘得像只老牛,但总算我不闹了。他从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颜色各异的饮料牛奶。优酸乳,纯牛奶,加多宝...不知道他攒了多久。我看了看,嫌弃地推远。
“上来,爷爷背你继续追。”
那天,腿脚还没我利索的老头累够呛,喘得像只老牛,但总算我不闹了。
他从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颜色各异的饮料牛奶。
优酸乳,纯牛奶,加多宝...
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我看了看,嫌弃地推远。
“都过期了,喝不了了!”
爷爷心疼地一一拿起来查看,眼里都是懊悔。
“哎呀,我也舍不得喝,但也从来没人来做客,可惜了,可惜了。”
我一开始会嫌弃这个黑老头太邋遢。
后来发现,这个邋遢老头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皱纹沟壑里的黑不是黑,是太阳公公为他收割庄稼附加的勋章。
扭曲粗糙的指节张合之间,播种的都是生活的希望。
这个务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老了老了,倒像种庄稼一样呵护起了我。
他会凌晨背起竹篓,走几公里的山路赶集给我买牛奶补身体。
家里的母鸡偷懒,一天最多下两个蛋。
我早上吃一个,晚上吃一个。
爷爷会趁煤炉里有余温的时候煨进去一个。
鸡蛋往往会炸开,不一会整个屋子都是蛋黄的油脂香。
土鸡蛋就是比城市里的洋鸡蛋好吃,我两口就吃掉一个。
我问爷爷怎么不吃,他啃着土豆疙瘩,笑嘻嘻地说老年人吃鸡蛋容易生病,老年人吃土豆最补身体了。
我将信将疑,偷吃过他的冻土豆疙瘩。
真难吃。
时常我也会问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说,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我讨厌下雪,很冷,可我又期待过年。
这样爸妈就会回来了。
可我没想到我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冬夜,无人在意。
初一一般是附近的邻居互相串门。
即使爸妈不太喜欢这些虚假的问候,却也不得不为了邻里和谐强拉笑脸,推拉之间还要假装热情地留人家吃饭。
妹妹就不一样了,她谁也不搭理,斜躺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喊:“推塔!推塔!”
聊着聊着邻居王姨突然问起我。
“星星去哪儿?”
见爸妈沉默,她说话之间意有所指。
“星星那小姑娘懂事啊,你说你们现在也买房了,咋过年还把星星送乡下去了?”
爸妈扯着嘴角,表情有些尴尬,找补着:“乡下好啊,比这城里钢筋水泥的空气好一百倍。”
可当初爸妈挤破了脑袋也想让妹妹扎根在城里。
很早的时候,爸妈在城里还只租得起房,两室一厅。
一间他们的,一间妹妹的,我在乡下。
好不容易盼到过年爸妈回家了,我激动地要抱他们,妈妈却故作惊讶地推开我。
“呦,星星咋这么黑啊!跟个黑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