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在夸我孝顺、纯粹,甚至妄想他一个高兴,愿意放娘离开。直到宅子门打开,露出一个新修的棚子。棚子边挂着一个粗粗的铁链子,一端固定在地上,另一端挂在娘的脖子上。
以为他在夸我孝顺、纯粹,甚至妄想他一个高兴,愿意放娘离开。
直到宅子门打开,露出一个新修的棚子。
棚子边挂着一个粗粗的铁链子,一端固定在地上,另一端挂在娘的脖子上。
见我进来,娘亲涨红了脸,一向温婉的娘亲嘶哑嗓子冲我大喊。
「你回来干什么?不许回来!」
我想跑去抱住娘,被张同喜拉住。
他满是酒气的嘴巴凑近我耳朵。
「我提醒过你,进宫这事儿可不容易,借了杂家的势,是要还的。
「既然你不肯乖乖地还,还想反咬杂家一口,那就只能你娘来当牛做马,还了杂家的债。」
我全身血液凝滞,转身扑到张同喜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耳朵,狠狠往下一扯。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张同喜闷哼一声,反手捏住我的下巴,「嘎嘣」一声,我的下巴脱臼了,被他甩开倒地。
我的胸口被张同喜踩住,挣扎不得,他睨着我,伸手摸了摸耳朵。
那里本就有一个豁口,被我咬得又裂开一半,鲜血顺着耳朵流淌下来,满脸满脖都是血渍。
他缓缓弯下腰,鲜血顺着他的脸滴在我脸上,鼻间满是腥臭。
「好好好,不愧是你娘的亲女儿,一样的脾气,一样的愚蠢,就连反击的手段都是一样的幼稚。
「你这么恨我,是觉得我害了你娘?嗯?」
他怒极反笑,大口喘着粗气,单手拎起我,拖着我走到棚子边,摁着我的脸怼在娘亲面前、
「看好了,你娘身上穿的,是织金软烟罗;头上戴的,是进贡东珠簪;身上擦的,是西域密荷香;就连这棚子,都比寻常茅草屋结实挡风!」
接着,他又拎着我怼在一边的水缸上。
水缸里映着我的脸,沾染血迹,满脸不甘。
「再看看你,贱籍出身,生了个好相貌,合该是富贵人家养家妓的好苗子,想进宫做宫女?随侍公主?求神拜佛磕断头都求不来!」
「求神无用,只有求我可以!
「你的一切,你娘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给你们的!
「我现在,养着你们,施恩给你们!你不知恩图报,还想反咬一口?
「那也要看看你牙口够不够硬!」
我的下巴失去知觉,不甘又无力看着水面的倒影。
张同喜权势滔天,是朝臣官员都忌惮的大宦官。
我如今拼了命扑上去,也不过是在他身上留下细微伤口,再无别的用处。
可我不甘心!
「杠……赫……欺……人……」我大张着嘴,不甘心地挤出几个字。
「我仗势欺人?」
张同喜冷笑一声,将我甩在地上。
娘亲早已哭喊得哑了嗓子,连忙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张同喜居高临下看着我和娘。
「我仗势欺人,仗的也是我自己的势,是我失去一切、忍辱负重十余年得来的势!
「我拼了命,好不容易爬到这高处,我做到人上人,就是要把我想要的一切,一切!全都攥在手里!
「你和你娘这么有骨气,怎么还要借我的势,得了长公主随侍的好位置?」
我竟一时间无言以对,张同喜冷笑着伸手扯下娘亲一块衣襟,随后坐在一边,慢条斯理拿出金疮药,包住耳朵的伤口。
我被他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只抱紧娘亲,默默流着眼泪。
张同喜包好伤口,慢悠悠走过来,鞋尖抵住我的下巴,用力一顶一晃,我的下巴归了位。
手法比宫中太医还要熟稔。
「想明白了就滚回宫里去,凭你娘这样貌,在外面无权无势,你护得住吗?那些府宅的后院,可比我这儿脏多了。」
我张了张嘴,抱住娘呜咽开口。
「我不回去了,我不去宫里了,我不要再借他的势。娘,我们不要借他的势,我不要你做他脚下泥。娘亲,我会唱曲、会跳舞,我去歌舞坊卖艺,我可以养活你……」
闻言,娘脸色登时一变,狠狠扇了我三巴掌。
「胡说,不许你提歌舞坊……」
我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只紧紧抱着娘。
娘颤抖着推开我,将我推出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