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对府中的下人宽和,权衡了一番,也许是考虑到我与容烟毕竟是亲姐妹,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银。包扎过后,容烟借着夜色,一瘸一拐来秋林苑找我时,朱果正在整理书箧。宁老爷请了夫子上门,称他自己也
贵妃的生辰礼没了。
宁老爷得知了,有些无奈。他一贯对府中的下人宽和,权衡了一番,也许是考虑到我与容烟毕竟是亲姐妹,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银。
包扎过后,容烟借着夜色,一瘸一拐来秋林苑找我时,朱果正在整理书箧。
宁老爷请了夫子上门,称他自己也会抽出时间给我讲学,又令已有鸿胪寺少卿一职的宁公子一起听学。
原是贵妃娘娘笑言,满朝文武都是泥做的男人,见不到一点清丽之色。
贵妃胡闹,当今陛下却愿意哄着,开放了六部的一些官职供给女官。明年春日,六品以上的官员有举荐女子名额参加特定试策的资格。
我如今是宁大学士的女儿,他叫我去书房,谆谆教诲,说举贤不避亲,有了这等机会,我必然要力争上游,但若明年,连他的这关也过不了,便作罢。
容烟看见整理书籍的朱果,颐指气使地叫她出去。
朱果看向我,我点了点头。
很快,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容烟。
容烟坐下,自顾控诉道:「今日只要你当着众人的面罚了那管事,就再没人敢欺辱我。」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容烟此刻的模样,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我强忍着笑意绷住脸,用她前世的口吻去回敬她。
「丁管事也是为了你好。」
「你失去的只是三个月的月银,丁管事却因培育名花不力,承受了父亲的雷霆之怒啊。」
容烟瞪大了眼,愤愤道:「你也看到了,我被一个下人欺辱成那个样子,全无体面,我可是你的亲姐姐,这传出去要我如何做人?」
我无辜地眨眨眼:「姐姐当初可是求着来宁府做下人的啊。」
她失声道:「容渔,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沉默了片刻,一脸无奈:「今日听说姐姐受罚,我也赶去了,可是姐姐也看到了,寄人篱下,本就如履薄冰,何况那兰草贵重,丁管事有理有据,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容烟死死盯着我,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僵持许久,终是负气离去。
10
前世,我在容烟的安排下,进了宁府花房做工。
有月银拿,又有饭吃,我以为这是姐姐费心为我谋划的好前程,故而做事十分卖力,也肯虚心请教众人培育花木的本事。
直到容烟来花房看我,一切都变了。
花房里的丫头们为了逢迎她,极尽吹捧。
「同样是姐妹,真真是云泥之别。」
「大小姐美丽端方,不像那个容渔,一看就是个呆子。」
我与丫头们跪在地上。
容烟享受着这些吹捧,面上却不动声色。
后来,她让一众丫头都退下去,说要与我说些体己话,却迟迟不让我起身。
我跪得膝盖酸痛,丁管事就在一旁站着,眼里幸灾乐祸。
她喝着茶,瞥了丁管事一眼,轻描淡写道:「这种话以后莫要让她们说了。」
丁管事连声应是。
容烟留下那句话后,就离开了。
花房的丁管事原本战战兢兢,生怕开罪了这位初来乍到的宁家大小姐,叮嘱她们不得欺辱我。
我也以为容烟是担心我在花房受欺负才过来的。
可到了晚上,容烟的贴身丫头翠儿就过来,封了银子打赏她们。
今日夸赞容烟的每个丫头都得了奖赏。
花房的丁管事也得了好处。
此后,他们暗自揣摩着主子的心理,变本加厉对我磋磨打压,把最苦最累的活都交给我做。
姐姐,这样的滋味,你也体验一遍吧。
11
容烟受了罚,似乎安生了几日。
过了两日,宁夫人接到了陈平王在梅溪别苑设宴的帖子,帖子还有我的一份。
「如今朝中,太子与二皇子争得厉害,你父亲不肯站队,如今行事力求低调,这宴我本打算推了,但你若觉得新鲜,也可去瞧瞧。」
我摇摇头,陈平王是前世容烟的未婚夫,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我告诉宁夫人,如今我只想为来年的试策加紧准备,无心其他。
宁夫人欣慰。
这两日我隐隐有些不安。
傍晚与宁老爷、宁夫人一同用膳,右眼更是跳得厉害。
察觉到我兴致缺缺,宁夫人目光关切。
「可是饭菜不合口?」
「母亲,为何这两日的菜色都是些素食?」我压下心头的不安,好奇地询问。
宁老爷和宁夫人却停了筷子,诧异地看向我。
宁老爷神色不悦,沉吟良久:「你肯求学上进,为父欣慰,但孝悌二字却不能忘。」
见我仍是不解,宁老爷皱眉:「你如今虽入了宁府,却也不能忘了生身母亲的忌日。」
我心中警铃大作,府中连着三日食素,竟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忌日。
我蹙眉:「不知父亲母亲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但我的生身母亲是三月十二过世的,忌日尚有八个月有余。」
宁夫人与老爷对视一眼,宁夫人轻咳一声:「花房你那个姐姐昨日说……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我心里暗道不好:「兴许是姐姐她记错日子了。」
饭还没吃完,中途就有人闯进府中。
外面人声嘈杂,守院的家丁来不及禀报,只好跟着人进来,大声禀报:
「老爷,夫人,陈平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粗莽的汉子踢倒。
我被宁夫人推向屏风之后,她叮嘱我遇见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厅内,几个人冲进来,为首的人即是陈平王。
宁老爷抬手一揖,询问陈平王忽然登门有何贵干。
陈平王和几个武将在酒楼饮醉,醉酒之后,便要他们共同做个见证,前来宁大学士府,求娶宁家小姐。
宁老爷听完陈平王的话,登时沉了脸:「下官与陈平王素无往来,贸然求娶小女,实在匪夷所思。」
陈平王大笑,看向宁老爷:「本王日前在梅溪别苑设宴,宁小姐献舞一曲,本王见之难忘,特诚心上门求娶。」
「一派胡言!」宁老爷显然动了怒。
陈平王勾唇:「宁大人刚正不阿,教养出的女儿却是十分热情。」
宁老爷抬手打断他的话:「还请陈平王自重,小女养在闺阁中,从未出席过京中的宴席。」
陈平王挑眉,斜眼看向了我藏身的那道软陶屏风。
他语气意味深长:「可是宁渔与本王,已有了肌肤之亲。」
一语出,四下一片哗然。
宁老爷更是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随陈平王过来的武将们皆瞪圆了眼。
我听到这句,从屏风后走出。
眼前的视线却被一人挡住。
那人背影瘦削,嗓音泠泠:「胡言乱语,便要毁舍妹清誉。」
「宁公子这是要同本王动手?」陈平王语气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