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得近了,才看到江淮脸上有几处不甚明显的疤痕。其中较深的一道在右边眉骨,再偏一些,这只眼睛说不定就废了。上药时,江淮闭着眼睛,睫毛轻微颤动着。
他愣了一瞬,伸手将我的裤腿儿卷下来。
「所以,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阿蘅,你叫我阿蘅就好。」
为了留下来,我勉强松口。
「嗯,那你以后随我姓,就叫江蘅好了。」
新年伊始,江淮成为了江蘅的哥哥。
那天替我换衣服的人叫沈明明,我身上穿的旧衣服也是她的。
她是江淮的青梅竹马,也是暗恋江淮的人。
这是她偷偷跟我讲的。
「江淮,学习又好,酷帅拽哥,喜欢上他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好吗?」
「只可惜,帅哥命苦,七岁没了爹,十岁没了娘。」
十三岁那年,和江淮相依为命的外婆也去了。
大伯三叔都想领养他,实际上是惦记他家这套房子。
房子不大,但是学区房。
「那天江淮一回到家,就看见他家门口围着一圈人。」
「江淮手里拿着菜刀守在门口,警告他的那帮亲戚,谁靠近就砍谁。」
「他三叔不信,愣着头往里冲,被江淮一刀砍在手筋上,再也没敢来。」
从此,谁都知道江家那小子不是东西,最好别去惹他。
「江淮可能看到你那个小趴菜样儿,就想到当初的自己了。」
明明姐捧着我的脸左右上下揉了揉。
「挺好的,以后你们都有家人疼了。」
江淮好像很忙,时常不着家。
有时候来不及做饭,他就把我托付给楼下卖早点的王婶儿。
「我会做饭!」
江淮拎着我的袖子,指了指我的手。
「可不是,都成红烧猪蹄了。」
王婶儿是江淮另一个哥们儿王长生的妈妈。
江淮、王长生、沈明明他们仨是一个胡同里打出来的死党。
听江淮说,长生哥也没有爸爸。
他刚出生时瘦得像只老鼠,看起来就很难养活。
王婶儿为了他能好好活着,给他取名叫长生。
虽然我第一次见长生哥,丝毫没看出瘦弱的影子。
长生哥第一次瞧见我,眯着小眼睛捶胸顿足:
「妹妹,错付啊!错付!你哥除了一张脸能骗人,其他地方一无是处!听哥的,给哥当妹妹,保证把你养得跟哥一样白白胖胖。」
我哥:「我是养妹妹,你适合养猪。」
长生哥:「……」
后来我上初中,基础太差,我哥让长生哥帮我补习。
「阿蘅,第五遍了!但凡有点良心,你也该会了。」
「……我会了。」
「那你讲一遍。」
「……长生哥,对不起,我可能没有良心。」
「……」
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的王婶儿一把搂过我。
「别听这浑小子瞎说!我们阿蘅最有良心,给婶婶当闺女吧,婶儿把你当亲闺女养!」
我笑了,可没有回话。
我有我哥就够了。
江淮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补习到夜里回家,他才回来。
回来后脸上带着伤,手里拿着烤鸡,用手一摸,还热乎着。
他边解围巾,边嘱咐:
「今天太晚了,别吃太多,解解馋,剩下的明天再吃。」
我站在他身边,伸手指他的脸。
「哥,你流血了。」
江淮抬手抹了一把,毫不在意。
「哦,我去洗洗。」
我跟着他去了洗手间。
江淮洗完脸,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我,捂着胸口说:
「祖宗,走路带点儿声儿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碘伏。
「帮你上药。」
伤在颧骨,我够不到。
江淮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微往前探着身子。
离得近了,才看到江淮脸上有几处不甚明显的疤痕。
其中较深的一道在右边眉骨,再偏一些,这只眼睛说不定就废了。
上药时,江淮闭着眼睛,睫毛轻微颤动着。
我下手更轻,时不时往伤口上吹气。
江淮突然嗤笑出声,睁开眼却愣住了。
他伸手在我脸上蹭了蹭,声音压得很低。
「哭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凶。
「我怕你被人打死。」
江淮嘴角似乎极轻地抽搐了一下。
「我可谢谢你,你哥暂时还死不了。」
安慰适得其反。
眼泪争先恐后。
最后江淮被我哭烦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行吧,哥以后尽量不打架了,这总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