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版《美女与野兽》，道出“元宇宙叙事”的秘密｜日影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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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7日刊|总第2691期

近日，随着Facebook正式改名meta，元宇宙将是否将成为移动互联网继任者的讨论，登上了舆论高点。

在影视作品中，虽然没办法搭建真正的“元宇宙”，但元宇宙元素从不匮乏。《头号玩家》《失控玩家》是好莱坞的代表，由细田守担任导演、编剧的日本动画电影《龙与雀斑公主》，亦为观众创造了一个动画世界里的“元宇宙”。

本片可被视为日版《美女与野兽》。现实生活中的铃是个与父亲生活在乡下的17岁女高中生，当她化身“贝尔”进入虚拟世界，她则是个被鲜花与掌声萦绕的歌星。一日，龙的出现扰乱了她的演唱会，二者的关系也在双重世界延展开来。

娇艳的玫瑰花蕾，漂浮于云端的城堡，现实与虚拟世界强加在龙身上的“诅咒”，被大众捧出来的“网红公主”，以及龙与贝尔从敌视到互相守护的关系……童话般的设定并非本片的重点，从某种层面来说，动画片中的虚拟网络U世界才是真正的主角。

从U世界看元宇宙

从时空维度来看，U世界是虚拟的数字空间，但与现实世界共享相似的时间。虽说U世界里的生物都是虚拟的，但它们无时无刻不与现实中的人相连接，并在虚拟与现实相交互的前提下，保证一种理法上的身份独立性。

片中，人在U世界相对应的虚拟角色身份被称为“AS”。人体共享技术扫描生物信息，提取、放大现实世界中人的某种潜能、欲望、苦痛，作为其在U世界的形象、功能。满脸雀斑的铃想唱歌，但由于童年母亲的离世给其造成不小创伤，所以不敢开口。人体共享技术发觉这一机能，使她成为了雀斑虚拟歌姬贝尔。

但这种连接需要被保密，即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身份不应被曝光于虚拟时空。U世界向世人许诺：“U是另一个世界，AS是另一个你。来吧，活出另一个你，开启你全新的人生。”这就要求真人与AS间存在着某种断裂：自卑的铃以光鲜的贝尔存在于U世界，被欺凌的少年以龙的姿态横行于U世界。

元宇宙的一些主要特点，也被U世界反映了出来。

作为虚拟身份的AS，在片中被描绘成人类在U世界中的单一元宇宙身份。进入U世界，是为了躲避不堪的自己，但不拒绝社交关系。贝尔的歌声让铃的声音被更多的人听见，由此她在音乐创作上获得自信。真实的社交源于人体共享技术所带来的临场感，影片通过“以生物信息塑造虚拟角色”这一设定，为身临其境的体验创造前提条件。

元宇宙是对未来高科技世界的一种描绘，或是对某种虚拟时空的幻想。最常见的还是其在游戏方面的运用。电影《头号玩家》《失控玩家》都曾将这一概念放在游戏世界加以讨论。

《头号玩家》为观众描绘了一个能够交互的虚拟世界，玩家透过VR进入游戏，以扭转“绿洲”的危机；《失控玩家》则从非游戏玩家的视角，幻想了人工智能的可能性，且涉及对监控社会下身份自由的讨论。

这两部电影都聚焦技术层面的思考以及个体自由讨论，但《龙与雀斑公主》却借助元宇宙这一概念，表达出成长与陪伴的朴素情感关系。这还得从城市与乡村两类空间的架构说起。

日影里的“乡村元宇宙”

此处有个反差：既然科技如此发达，为何《龙与雀斑公主》里所描绘的现实世界是去科技性、去城市化的？

《头号玩家》里的现实带有典型贫富差异的赛博朋克风，是属于流民的都市世界；《失控玩家》中的高楼大厦则更为醒目。而《龙与雀斑公主》则选择怀旧氛围浓郁的乡村作为铃进入U世界的现实基础。

从上到下：《头号玩家》《失控玩家》《龙与雀斑公主》

在日本动漫电影中，此类“乡村元宇宙”较为普遍。拿《夏日大作战》举例，网络虚拟平台OZ风靡全球，谁知神秘黑客入侵OZ。一时间，虚拟网络和现实社会均陷入混乱。于是，数学天才健二与学姐夏希的家族一起，抵御黑客的侵袭。

人机大战的威胁被日本乡村的美景淡化，黑客也在传统家庭奋勇团结的精神抵御中，败下阵来。片中夏希所在的家族，其祖上是曾与德川军团殊死激战的武士。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互联网社会，其刚硬顽强的性格未曾改变。

正是源自传统家族的武士精神，让现代危机变得不那么可怕。这种怀旧情绪表现出日本民众对昭和时代自然主义的怀想。就像《蜡笔小新：呼风唤雨！猛烈！大人帝国的反击》中“反派”的目标一样：重建一个反映昭和平静生活的“20世纪博乐园”（非数字空间的宇宙），让大人们重温往日时光。

元宇宙的经历，实则是为了完成对过往的追忆，守护曾经的价值。在《龙与雀斑公主》中，U世界使铃和少年相互陪伴，弥合了自身的心理创伤。

铃曾喜欢跟母亲一起唱歌，但在母亲下水救人不幸丧命后，铃便不再开口献唱。少年为了保护弟弟免受父亲家暴之苦，只得用身躯为弟弟扛下毒打。而在元宇宙中，另一重身份不仅让他们得以宣泄怨气、达成梦想，还让二人相遇。

铃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去救别人，直到遇见少年，她内在的保护欲被唤起，才敢正面面对母亲的死亡，从而与过往和解，重拾自信，并与父亲和好如初。

铃以真实身份出现在U世界

影片结尾，铃无需凭AS出现在U世界，而是以真容面对虚拟事物，为的是换取少年的信任。现实世界与虚拟空间的界限就此打破。在《龙与雀斑公主》的主创心中，恬淡的生活以及物理性人际交往，终究比科技进步更为重要。

“元宇宙叙事”

如果说《龙与雀斑公主》仅在内容上对元宇宙加以描绘，那么当下影视作品在创作流程上参考了元宇宙的概念，即通过元宇宙里的模仿原则（虚拟网络对现实世界的模拟），将故事里的相似情节进行再创造，从而打造系列IP。

拿漫威动画影集《假如…？》举例，多元宇宙的形成是建立在对单一故事模板的效仿之上的。正是有了漫威电影做铺成，使构建多元宇宙成为可能。对美国队长与特工卡特、雷神与洛基关系的了解，对灭霸两次大清洗计划的熟悉，对奇异博士、金钱豹（黑豹弟弟）、幻视等角色经历的知晓，《假如…？》才得以立项。

因素的改变，会导致人物命运发生变化，历史走向彻底扭转。在这一时空内，复仇者联盟需对抗灭霸的“无限危机”；而在另一宇宙里，钢铁侠、绿巨人已命丧黄泉，卡特队长、魔化奇异博士、成为星爵的黑豹、戴有无限手套的卡魔拉需组成临时小分队，对抗企图征服多元宇宙的奥创。

创作者基于某一观众较为熟悉的文本，通过平行多元时空这一概念，完成多版本的叙事：将失败的行为转化为成功的行为，从而让某个角色获取不同身份，具有别样的权利（卡特特工代替斯蒂文成为美国队长，奥创得到幻视的身躯从而威力大增）。

《假如…？》：奥创试图征服多元宇宙

元宇宙强调虚拟对现实的模仿、复刻。但陷入虚拟世界，从而忘记真实的触感，对人类社会的情感留存没什么积极意义。且在影视创作中，一味复刻原有的故事情节，即使人物身份、桥段结局有所不同，但也属于换汤不换药，观众终究会厌烦。

影视作品展现元宇宙，并不是要让观众沉湎其中，而是希望能够借此实现怀想过往、远眺未来的奇效。

【文/何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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