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萧敬腾:有些歌我不希望它红
作者:admin浏览数:2021-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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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头十年,他用脍炙人口的作品回馈大众。现在,他决定心无旁骛地寻找自己。
日光灯把室内晃得犹如白昼,四下一片寂静。一把吉他靠在化妆间正中的座椅上,那里本该是萧敬腾的位置。
“他们是接下来要采访你的《新周刊》的老师。”萧敬腾闻声驻足,目光笃定地向我们鞠躬问好。此后的几十分钟里,他与团队折返数次。纵使步履匆匆、人来人往,那道目光的分量也不曾减轻过,仿佛在无声昭告它的主人有多么执着。
2021年9月21日,萧敬腾参加央视中秋晚会。/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关于这一点,不远处的那把吉他似乎最有发言权。
2019年年底,在日本旅行的萧敬腾购入了一把吉他,而后展开了不间断的练习和弹奏,“最长一天可以弹8个小时,连续”。
直到有一天,他的左手大拇指出了状况。经过手术和康复,他在几个月后又抱着吉他练了起来,仿佛从没挨过那一刀。
2019年年底,在日本旅行的萧敬腾购入了一把吉他,而后展开了不间断的练习和弹奏,“最长一天可以弹8个小时,连续”。
对萧敬腾来说,这不是“一把吉他造成的血案”,而是“一个怀揣已久的执念”。自打十四五岁,古典吉他大师Yngwie Malmsteen走进他的生命,这个乐器便与他产生了不可撤销的关联。
一些亟待突破的桎梏
尽管音乐道路由爵士鼓开启,在歌唱中延续,但萧敬腾不曾放弃对吉他的执着。
除了“有空就练”,他还在世界各地收集大师吉他,以此巩固学琴的信念。在此过程中,他发觉吉他是一种极难靠近的乐器:“我拿起它,一碰的话都会觉得很怪,必须要弹10分钟,才觉得你开始跟它熟悉,到现在都是如此。”
尽管音乐道路由爵士鼓开启,在歌唱中延续,但萧敬腾不曾放弃对吉他的执着。
这种奇异的距离感,是萧敬腾最近几年努力突破的桎梏之一。身为一名成长于华语乐坛黄金年代的歌手,他想要坚守与改变的事情不止一件。他深知大众对自己的期待,也明白人们想要听到一个怎样的“萧敬腾”。
在职业生涯的起始阶段,他的确那么做了。
“你知道我最流行的作品,全部是在我17岁到20岁之间创作的。”他结合年少时的心境和环境,创作出《海芋恋》《一辈子存在》《寂寞还是你》等传唱一时的歌曲,它们反映了他当时对大众认为的“流行”的理解。
站在舞台上的萧敬腾自信而从容。/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除此之外,业界知名制作人、创作人也帮萧敬腾打造了多首名作,尤其是2009年问世的《王妃》,让他跻身最受欢迎的华语男歌手之列。
这些名作虽然不能完全代表萧敬腾,但也决不能从他生命中抹去。他只有一点担心:“大家会希望我每张专辑,好像都要听到新的《王妃》、新的《海芋恋》、新的《原谅我》、新的《新不了情》……但其实我那种歌已经够多了。”
在他未发表的或被退稿的作品里,也有很多类似的歌,但他可能永远不会拿出来给人听。一方面,流行变幻无常,没必要让十几年前的歌进入市场;另一方面,他希望在这个年纪做一些新的东西。
每首歌曲萧敬腾都在突破自我。/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我过去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它是一个成长过程,这个过程我也在妥协和学习。”
在创作者不断尝试的过程中,得到往往伴随着失去。能在得失间取得不错的成绩,萧敬腾感到幸福。听众和流行音乐成就了他,也陪伴了他。在因此产生使命感的同时,烦恼也随之产生。
某些新歌发表的时候,他会在心里默念“拜托,拜托,不要红”。他怕大家会爱上一些他个人不那么喜欢的作品,然后把它们和“萧敬腾”画上等号。
湖南卫视新潮好物夜。/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所以有些歌他很少唱,或坚决不唱。在他心目中,那些过于商业的东西是“一次性的”,他不希望被它们代表。
大众喜恶和个人审美不断拉扯,萧敬腾越发深刻地意识到,“站在观众立场上考虑问题,并为这个观众去创作”是一种劳心费力且浮于表面的成功方式,“不论现在为谁而创作了什么,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但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一样要重新做自己,证明自己”。
既然终究要走这条路,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去为自己争取?下定决心以来,萧敬腾组了乐队,换了风格,突破了一个又一个桎梏。
下定决心以来,萧敬腾组了乐队,换了风格,突破了一个又一个桎梏。/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新歌《已读不回94我》有别于过往关照大众情绪的流行或摇滚作品,这首歌囊括了摇滚、disco、funk、未来感、新潮、复古等多种风格,在音乐性上更胜一筹。曲调中洋溢的律动感和舒适感,也体现了他近年的音乐品位以及心境变化。
他希望借此“更新一下大家对彼此的认识”,并跟之前不认识、不熟悉他,或没听过他的年轻人建立沟通的纽带。同时,他“比小众多一点点众”的影响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这些音乐类型的传播。
“可能有一些小孩子,他们学习音乐的过程中,也会因为这样而继续传承下去。”萧敬腾期待着。
两副忠于自我的面孔
在那些血脉贲张的经典歌曲反面,萧敬腾敏感而温和。无论是《怦然心动20岁》里的平凡爱情,还是《草莓星球来的人》里的乐队表演,都能轻而易举地触动他的泪腺。
在那些血脉贲张的经典歌曲反面,萧敬腾敏感而温和。/综艺《怦然心动的20岁》
这种内在的反差,源于命运对他的磨砺。
小时候,萧敬腾饱受阅读障碍症困扰,学习成绩很不如意。到了中学,不被理解的他变得更加叛逆,老师和家长们束手无策,只得送他去艺术班培训。这怎么看都不算一个利好的开局,却为他赢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奖项。
后来,老师让他教其他青少年、志工和附近居民打鼓,他第一次用自己喜爱的东西赚到了钱。这件事还为他带来了更大的幸运,有关部门连续两年授予他“善心人士”称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对那时的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荣耀。
综艺节目《奇异剧本鲨》
年少的经历将感恩融入了萧敬腾的血液,也给了他信心和勇气,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此去经年,幸福感始终围绕。哪怕离心目中的目标还有很远,甚至永远无法到达,他也从不抱怨。
言谈间,狮子的形象不时闯入记者脑海。不仅因为《超级星光大道》上的狮子头和狮子合唱团,也因为萧敬腾与生俱来的气魄。
“就是很执着某些事情,很热血。除了想睡觉的时候以外,一直都很有精神。”在他心里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也没有不能攻克的艰险,“我永远可以想办法解决我认为挡住我的事情”。
在他心里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也没有不能攻克的艰险。/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出道后,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萧敬腾的性格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这十年我只能用‘学习’来形容这个过程,因为也有妥协,然后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之后,很多性格可能也就消失了。”曾有一个阶段,他不在意自己喜欢什么,甚至险些丧失音乐上的主见。“几年后再看,你会觉得这都什么东西啊?我不想这样。”
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做到什么程度,他向来都有把握。他知道外界如何看待自己,包括某些负面的评价。也许是个性使然,他不会主动探究其中的虚与委蛇,而是选择一个人消化这些声音。
在这个过渡期里,萧敬腾一直是那个谦恭的学生和倾听者,“安安静静地,也就成了一种习惯”。可是他没有看到最好的结果,身为从业者,他还是想说点话。狮子终究要怒吼,他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和初衷表达出来。
萧敬腾世界巡回演唱会海报。/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前辈们的故事告诉他,成功不是看你努力了多少、尝试了多少,而是看你有没有坚持到底。如果犹豫不决、朝秦暮楚,那便只能与机会失之交臂,“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于是他从几年前开始,慢慢把小时候的自己拉回来。
“天资过人”这类形容词不属于萧敬腾,依靠努力和坚持,他一点点弥补了与佼佼者之间的鸿沟。然而,有些缺憾恐怕要再伴随他一段时间了,比如阅读障碍症。
“前几天我们在看鬼片,那个鬼片我不知道看了几百次,但是它讲什么我还是不知道。”不过他录ID的时候通常很顺畅,“因为可能那种模式我已经习惯了,大概知道什么东西组织在一起。”
幸好,萧敬腾听力了得,他自认耳朵非常好,做音乐和唱歌都没有问题,但歌词不能太深。同事透露:“他觉得唱一些不是他嘴巴讲出来的话太矫情,所以有时候有些作词人写的东西其实是好的,不是他不喜欢,只是说不像他,唱起来很奇怪。”
萧敬腾听力了得,他自认耳朵非常好,做音乐和唱歌都没有问题,但歌词不能太深。/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饶是各位业内人士都很专业,也难以在审美和标准上实现百分百的一致。萧敬腾深知自己作为歌曲演绎者的责任,所以就算不爱操心,也还是在《已读不回94我》中身兼作曲、编曲、制作、和声、MV导演等多职,把有信心做好的工作都做了。
至于化妆师、发型师、造型师等工作,他提出了近乎霸道的要求:“必须知道最匹配的是什么东西,我喜欢什么,怎么样更舒服。”
顺着萧敬腾的视线看过去,团队上下从容不迫,想必是习惯了他的严格。
三种自得其乐的状态
在音乐创作中,demo(样本唱片)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是一首歌“最原始的样子”,包含了创作者的动因和最初的感动,往往比最后发行的版本更有音乐性。
作为demo的缔造者,萧敬腾要承受难熬的纠结和紧张。/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从demo到成品发表,要经历编曲、填词、制作等工序及一系列商业考量,整个过程参与者众多。作为demo的缔造者,萧敬腾要承受难熬的纠结和紧张。他为数不多的无措时刻,都给了那些跟预期落差极大的成品,只有它们见过他透彻的心痛和无奈。
“甚至答案来了,我不敢第一时间打开来看。我必须要准备好,接受它可能会变,这样我才能打开。但是很神奇的是,它可能会成功,所以你就很纠结。”
结果的不确定性,让他不得不慎重地组建团队,权衡各个参与者的建议。“很迷茫的话,我可能会去看他以前的作品,让我对他的信任感加强。”选择的精准度提高之后,就杜绝了“乱枪打鸟、让人做白工”的状况。
萧敬腾在录音棚。/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萧敬腾的压力就此减半,他可以分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还是不喜欢那种探听的感觉,我喜欢自己去决策。”
这些与音乐相关的“练功”看似枯燥恼人,却令他乐在其中。“我不觉得它是一件辛苦的事,我觉得这是快乐到不行,是很好玩的。”
能让萧敬腾叫苦的事情不多,“脑洞”算是其中一件。
“我觉得开发创意是这个时代,也不要说现在,就是一直以来人们最需要的东西。”打开脑洞进行创作时,难免遇到不被理解的时候。当他想得累了,练得累了,就去神游一会儿,或者打游戏、打球,做其他想做的事。
这些与音乐相关的“练功”看似枯燥恼人,却令他乐在其中。/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但萧敬腾不太喜欢放假,“因为人再忙,都有假”。即使工作了一天,收工后就是他的假期,关键看你怎么安排时间。包括睡觉,他以前要睡满8小时,现在觉得睡太久有点浪费时间。
“睡4小时差不多了,因为我睡得很沉。有时候我会安排睡前做什么事情,都很规律,然后到起床时间也不会起不来。”他把省下来的时间留给家人、朋友和关注他的人们,只要不影响工作和快乐,多一些娱乐也是好的。
余光中写道:“每天减一个梦,梦想就会越来越明显……不管减掉什么,生命中一定存在另一份工作,另一个梦想,另一种度日。”面对日新月异的世界,萧敬腾不再执着于朦胧的远方。眼下,开心最重要。
面对日新月异的世界,萧敬腾不再执着于朦胧的远方。/微博@萧敬腾工作室
“但是开心的前提是你必须上进,不是说活一天是一天。要知道目前你能走多远,心里有个底。”
他所说的底气不是收入多少,而是无论境遇顺逆,都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方向。即便回到十七八岁在餐厅打工的日子,他也可以开开心心地唱歌。也许不会一夜成名,但他知道生活靠什么支撑。
“有了这个底,行,快乐地过。”萧敬腾说。
作者 | 洞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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