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新青年》:现实主义“新东北喜剧”作品如何炼就?丨主创专访
作者:admin浏览数:2021-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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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霜绛
走出《乡村爱情》的“王小蒙”和“王木生”又合作了一部现实主义网络电影,他们摇身一变化身成为一对兄妹,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演绎着“冯飞”和“冯璐”的喜怒悲欢。
电影名叫《东北新青年》,于10月9日(今日)正式在爱奇艺独家上线,由雍禾影业有限公司联合辽宁民间艺术团的原班人马共同制作。来自辽宁民间艺术团的导演唐铁军表示,这部作品沿袭着赵家班一贯真实自然、接地气的喜剧表演风格,同时又有着强烈的作品感和时代感,成为电影区别于过往作品的重要特点。
故事发生在“宇宙的尽头”铁岭市的当铺屯村,想要在城市里打拼的哥哥冯飞和有着乡村支教梦想的妹妹冯璐发生了理念上的冲突,为了挽回“一意孤行”的冯璐,冯飞来到妹妹支教的地方意图劝返,却在因缘际会下,与这里的村民们发生了一段段奇妙的相遇相知。他先是帮助了一个颓丧的返贫户重新脱贫,让守着旧危房不愿意离开的老太太乔迁新居,又亲自进入乡村小学,填补支教老师空缺,与一群留守儿童打起交道。
几经周折,冯飞的任务顺利完成,他的思想变化由始至终,自然而然地成为串联整部影片的主线,观众们也得以透过冯飞的视角和思维,去感知一个普通的东北乡村在一群怀揣着热情与理想的“东北新青年”手中正在经历的巨大变化。在笑料背后,创作者不失深度,细腻地表达着关于“乡村振兴”、“美丽乡村建设”的宏大命题。
恰逢特殊的历史节点,厚重深沉的表达方式一度成为时代主题下优质影视内容的重要出口,而《东北新青年》另辟蹊径、大胆创新,用幽默的手法为主旋律的主题镀膜,新奇的表现形式牵引着观众极高的期待,自然也不免出现一些疑惑的声音。
创作者应当如何把喜剧包袱自然融入政策背景,平衡二者的调性;如何在《乡村爱情》的人物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的状态下,为老观众带来新鲜感;又要如何在当下逐渐流于“闹剧”的东北喜剧创作中重拾深度的思索?
影片上线之际,骨朵与一众主创进行了对谈,总制片人黄嘉楠、兼任导演与编剧的秦教授、导演唐铁军、主演田娃和毕畅都不吝分享,由自己的视角出发对这部作品进行着多层次的解读。
“直给”的创作逻辑
谈及制作过程,有别于很多创作者“呕心沥血几易其稿”的波折与慨叹,《东北新青年》的主创们不约而同地表达着“简单”“迅速”“顺利”的创作历程,来自东北的一众创作者从幕后开始,就散发出东北人独有的“直爽味儿”,这种“直给”的风格也被尽数赋予到作品之上。
电影剧本是秦教授独立完成的,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十分“顺理成章”的故事,“因为这个剧本的构架特别简单,就是城里人到农村去办三件事,只要把这三件事想好了就行,所以这个本子不是那种很难的本子。”秦教授把思维调转到观众的视角,冲着对“年轻人能接受”和“观众想看”的洞察去进行人物和情节设定,很多内容就在很自然的状态下形成了,重点则被放在这具体的“三件事”上。
影片里,这三件事涉及转贫户、房屋改造和支教问题,秦教授向我们分享了他选材的初衷,“其中一个是源于一次讲话,‘现在的任务是建设美丽新乡村,防止因病转贫’,所以我在里面设置了一个穷人,他就是因为媳妇有病转贫的。还有一个就是我几年前去农村拍戏,我看村民们都住新房了,老房不用了,所以我想到了‘房屋改造’这一点,因为全村脱贫的指标就有‘不能有危房’”。
所以,秦教授讲述中的“顺理成章”并不是拿着笔头“一拍脑袋”的随意设计,为了让影片内容尽可能地合理化,秦教授也做着十分扎实的准备工作,从真实生活取材则是影片创作自然生成的重要基底,“我找了我老家的一个同学,这位同学就是驻村干部。我问了他很多相关的政策,因为得让这个剧本合理化。”
秦教授创作的很多内容都以这次沟通为佐证,“比如说要是大学生回村里支教,必须得有父母的签字,所以说这个剧本里讲了,冯璐她哥哥就不同意她去支教。其实如果没有父母的话,哥哥是足以能决定她去不去的,这是政策规定的。还有一个是,现在村里没有‘村长’了,现在都叫‘村书记’,所以现在如果还有农村戏叫‘村长’的,其实这是错误的。还有关于脱贫标准,因为各地区不一样,东北大概的标准应该是4000左右,这也是我和他沟通完才知道的。”
创作之外,“真实”在道具、场景、人物等元素中都占据着极重的比例,据唐铁军介绍,影片是在铁岭的一个真实乡村“当铺屯村”实地拍摄的,拍摄期间,所有工作人员都住在村里,“这其实也是当时比较困难的一件事,因为每家只能住4、5个人,好在村民们很友好,很支持。”虽然在工作人员的调度上有些困难,但这种“沉浸式”的实地拍摄方式也为拍摄带来着极大的便利,“因为农村戏都好拍,场景用它的原汁原味,基本上就是农村有啥,我们用啥,最多是原本的那个牌匾不好了,我们出钱给换一个新的。”
毕畅也回忆道,“像群演都是当地的老乡跟我们搭戏的,有的会去老乡家里拍,学校也是真的乡村学校,孩子也是真的留守在乡村里的,对真实乡村几乎是完全还原。”
从前期创作到后期的拍摄制作,“少有修饰”是《东北新青年》贯彻始终的一大特色,他们依托于“真实”素材,输出“真实”的内容,从多年的创作经验和切身体会出发,以脱胎于东北喜剧的诙谐化表达方式,为观众们呈上一出最原汁原味的东北农村戏。
戏里戏外“新青年”
电影曾改过两次名字,第一次是在很早的时候,由一个原始名《村外来客》拟改成一首老歌名《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最终改成了《东北新青年》。
谈到改名缘由,黄嘉楠解释道,“其实最终这个名字传达的方向非常明确,讲述新一代的青年人在整个东北发展过程中所付出的符合这个时代号召的努力,回归到内容和所传递的正能量主题本身,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名字。”
与戏里戏外一脉相承的行事风格相似的是,“新青年”的精神也同步在演员与角色身上达成着同频共振的效应。
根据黄嘉楠的解读,“新青年”的含义在两位主角冯飞和冯璐身上进行着具象化的诠释,“冯飞做事非常努力,虽然他文化程度没有妹妹这么高,职业是司机也比较辛苦,工作环境也没那么好,但他还是非常努力和积极的工作来养这个家。”
田娃却对自己的表现表示着遗憾,“本来要是时间充足的话,我感觉应该减一减肥,但是没办法,我那时候拍摄期间腰部起了带状疱疹。”一是形象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二是拍摄过程中与身体的抗争,“本来大夫告诉我最好是别接触水,但是电影里边有很多雨戏,为了拍好戏就适应了,反正是挺难的,所以说有的时候情绪可能就是不太对,因为确实疼。”
越过艰苦的环境而甘于付出、积极努力,田娃在片场展现出的精神与主创们对冯飞其人的解读产生了高度的重合,虽然整体表现与自己的预期有些差距,但演员与角色这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共情让角色的真实度得到提升,同时,“并不完美”的形象也为“诙谐味儿”的生成意外赋予了能量。
无独有偶,毕畅也回忆着自己与冯璐曾有过的共鸣感,“我做过舞蹈教师,当我把我学到的东西教到孩子身上,孩子们能受益,然后又能把这个东西展示出来,这种是非常强烈的成就感和使命感。”
所以,毕畅非常理解冯璐选择成为乡村教师的心理,在她看来,冯璐身上也呈现出在她初出茅庐的年纪不曾有过的特质,“我比冯璐的年龄大,我在她那个年龄可能没有这样的主见,说我想要去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我那会儿是被分配的工作,所以冯璐会比较有自我的主见,她有想做的事,有精神的追求,是非常坚定自己立场的新青年。”
此外,秦教授在创作过程中对配角塑造也费了一番心力,“因为我特别喜欢群像戏,我觉得一个电影的好与坏在于,它播完之后,观众可以记不住它发生什么了,但是要记住这里的人。”所以,秦教授为每个人物都赋予着独有的“新青年”标识,在不多的画面里,用带着温度的笔触书写人物的命运脉络,“包括超市的老板,包括妇女主任等等,我觉得我要把他们写得活灵活现一点,就是把他们写成一个‘人’,我不想把它们写成剧本推进的工具,像游戏里的NPC。”
秦教授以驻村干部为例解释道,“就像驻村干部,他们不是就只知道念报纸新闻、提高调的那一种人,他也会遇到困难,因为他也年轻,他也刚毕业,所以说他也需要有人来帮他,就像现在所号召的‘我们要群策群力’,而不能说把这个戏写成一个人的电影,这个人在这里就是无敌的、‘伟光大’的那种人,我觉得这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起码不是我们身边的人。”
用心创作后的人物迎来了葛珊珊、唐鉴军、王小宝、王小虎、孙立荣、杨树林、文松、小东北等一众本山弟子的加持,毕畅对赵家班传统的包袱风格与“新鲜血液”秦教授的导戏方式的碰撞感到相当惊喜。想来,《东北新青年》要完成秦教授“让观众记住人物”的这一条标准,必然同样是“顺理成章”。
非典型喜剧:幽默范儿的主旋律
曾经的秦教授有着非常丰富的喜剧创作经验,网络影视、脱口秀、辩论综艺等均有涉猎,但是这一次,秦教授说,他并不想把这部戏定义成为“东北喜剧”,“这部戏是‘幽默诙谐轻松’的,但是还不敢说自己拍的是‘东北喜剧’,目前感觉没有那个分量和能力。”
在秦教授看来,曾经脱胎于《乡村爱情》和《刘老根》的东北喜剧这一大类,如今在鱼龙混杂的作品诠释下逐渐变了味道,尤其是在短视频平台搞笑风格的冲击下,很多作品将“东北人”刻画成一场被取笑的“闹剧”,这与真正意义上的“东北喜剧”相差甚远。对《东北新青年》来说,秦教授更愿意把内容深度前置,即“用幽默诙谐的方式制作、以东北人为主角的农村戏”。
这种观点与黄嘉楠、唐铁军不谋而合,在所谓的喜剧元素之外,这部戏当初也恰恰是因为厚重的底色才在众多的剧本中脱颖而出,打动了“赵家班”。唐铁军表示,“当时会选中它,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主旋律的剧本,成熟度比较高,而且非常有正能量,我觉得这也是目前整个社会和行业比较需要的一个题材,或者说比较稀缺的。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以后应该多做的一种作品类型,本着这个要求,我很喜欢这个剧本。”
带领公司首度开发喜剧项目的黄嘉楠同样表示,他在这个剧本中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思考,“一方面其实就是现在市场上的喜剧,在这么多年做下来之后,大家做的内容风格都比较‘闹’,没有那么‘生活’,我们觉得可以把喜剧做得更立体一点或者更丰富一点。另外一个层面,以前的喜剧或者以前的网络电影里面的喜剧,其实离生活相对会有一些远,有些是为了新奇和刺激而去做的某些题材、为了搞笑而搞笑的一种喜剧,没有作为一个文艺作品本身的思考。”
黄嘉楠在《东北新青年》里看到了对喜剧的反思,“它其实是要兼顾着传播正确的价值,同时兼顾公司在做这个作品的时候整体的定位,特别是这几年,其实主旋律的内容,或者说是表达一些国家需要传达的政策的内容会比较多,所以我们在整体定位的时候,把内容的政治性会做为比较有特色的方面去考虑。”
在这样的前提下,诙谐感和主旋律内容的融合所带来的关于“平衡度”的问题,实际上也有了一个答案,唐铁军表示,“我们公司是长期从事这种喜剧创作的团体,喜剧创作经验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在创作过程中会尽量把握一个分寸,既要表现出它的严肃性、真实性,又要具有观赏性,在这中间我们做了一个平衡,最后的效果我觉得也是达到了的。”秦教授则更直观地解释道,他会把包袱更多地交给冯飞和冯璐,村书记等干部则表达严肃性的部分,让不同的角色设定承担起不同的内容输出任务,尊重角色,也尊重内容。
无论是怎样的戏剧形态,“真诚”和“塑造人物”是所有喜剧作品的共通点,让包袱更加合理化地落地是未来的东北喜剧需要探索的方向,在这一点上,《东北新青年》在网络电影的形态下首度作出反思和尝试,各位主创也表示,未来,他们会在此基础上继续针对东北喜剧做出有效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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