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配角桑丘的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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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诃德》自出世以来就一直处于风暴的正中心，是一个一直被人们热议的作品，它是一处华丽的闹剧，一部文艺复兴下的民族进化史，一声对骑士小说与当时代的嘲笑，一篇傻子与疯子的探险记。堂吉诃德与仆人桑吉的冒险故事也多次被改编成电影呈现在荧幕之上，1957年苏联导演格里高利·柯静采夫以忠于原著的改编方式，选取原著中的重要故事情节，影片遵循原著的叙事线索，以双主角的形式对原著进行影视化演绎。

对于原著而言，在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们对堂吉诃德这个人物都有不同的分析和理解，而对于配角桑丘却认为“关于桑丘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是因他的主子的存在而存在，任何一个身材矮胖类型的演员都可以很容易的扮演这个角色，都可以制造喜剧效果。”[i]在堂吉诃德这个主角光芒的照射下，配角桑丘常常被人忽略，只被当作是堂吉诃德的陪衬，一个可有可无的傻子。

桑丘作为作者塞万提斯临时起意的创造，在出场最初尽心尽力地的扮演着他的仆人形象，一边念叨着堂吉诃德承诺的虚无缥缈的岛屿，一边牵着他的小毛驴做着白日梦，桑丘从一出场就散发出的傻里傻气，足以让读者以及后来的人只把它当作笑料而不是充满故事的二号主人公，但换角度考虑，桑丘代表的却是当时真实的西班牙底层人民。而电影中，桑丘从怀疑到沉浸其中，当他真正进入堂吉诃德的幻境世界成为骑士小说的一部分时，配角桑丘也完成了成为主角的进化史。

堂吉诃德因为骑士小说而疯狂，只想建立一个小说中那样没有邪恶充满正义与自由的世界，或者说他已经踏入“太虚幻境”而走火入魔了，这样奇怪的、超乎常理的的人设是一般大众普遍无法理解和接受的，而此时桑丘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如果把堂吉诃德比作一部科幻电影，那么桑丘就是观影者，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世人，要想真正了解并融入这个电影，就先和电影的主人公一起疯狂吧！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桑丘的出场是平淡无奇的，他是让人记不住名字的路人甲，是随时能删除戏份的炮灰角色，但他却用区别于男主人公的亲切感活到了最后并完成主角逆袭，他将神志不清的堂吉诃德当作英雄，无条件的相信他的话，“连牧羊人也听得出来，堂吉诃德已经声中疯魔。

只有桑丘·潘萨认为堂吉诃德说的都是实情，因为他知道堂吉诃德是谁……” 他认得清风车不是巨人，了解羊群不是军队，知道客栈不是城堡，也懂得苦役犯有罪不能轻易放走，但依旧近乎愚钝地相信着他的主人，与其并肩作战，做尽荒唐事。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桑丘却从刚开始的单纯的跟随，到后来越来越了解堂吉诃德，从执着的信任，到开始质疑，他没有堕入骑士小说的深渊，反而一次一次的想办法将堂吉诃德带回现实，桑丘形象的真实性是其走上逆袭之路的重要条件之一。

堂吉诃德的第一次出征是独自前往的，怀着一颗充满雄心壮志的心，从准备骑士必备的装备，设定精神寄托的意中人，到在路上救下牧童，又被商人打成重伤，一次蓄势待发、雄心勃勃的探险中，桑丘的出现无疑是为剧情推波助澜献出一臂之力，至此堂吉诃德开始了他的出征计划。堂吉诃德与桑丘不仅仅是简单的主角与配角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比较，他们是事物的正反两面，是理性与感性的触碰，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这两个活生生的人，相互扶持又相互嫌弃，性格的矛盾，处事方式的差异，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使游侠的旅程更加生机勃勃、充满乐趣。

仅靠堂吉诃德一个人是无法推动剧情发展的，独白式的描写并不适合这个充满斗志的“骑士”，也正是有了桑丘这个人物，使小说更加具有幽默感与不确定性，让你对原本可能千篇一律的故事会因为桑吉的捣乱而转向哪个方向而毫无头绪，这样的未知美也是配角桑丘能够逆袭的重要原因之一。

影片并未将原著中所有的经典场面进行剪辑、拼接，而是抓住原著的意蕴与艺术价值，将叙述重点放置在堂吉诃德与桑吉遇到公爵与公爵夫人后的闹剧中，戏中戏的叙述方式下，桑吉完美消化着为他量身定制的海盗总督身份，完成从配角到主角的逆袭。吸引桑丘随堂吉诃德出行并当牛做马的理由就是当初堂吉诃德承诺给他的海岛，他梦想有一天英勇的骑士能带领他除恶扬善，得到皇帝厚爱并赏赐给他一座海岛，让他的妻子和家人过上好生活，这一切都在遇到公爵与公爵夫人后“实现”了。

小说中，桑丘上任后很快地进入到总督这个角色中，面对裁缝与老乡关于做帽子的官司、两个老年人关于借钱还钱的争执以及猪贩子与悍妇的官司，他展现出的智慧，不禁使人感叹傻子桑丘的成长，他睿智、理智、办案公正、赏罚分明，并将问题一一完美解决。而电影中并未将闹剧过度细节化，桑丘通过钱包的一给一让，让争执双方的行动证明善恶，从仆人到总督的角色转化中，桑丘不仅没有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反而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追求着他心中的公平和正义。

桑丘从一个可有可无的绿叶到不可缺少的齿轮，从一个世俗愚昧的市井小人物到独当一面的智者，一步一步地完成了他的逆袭之路成为小说和电影中耀眼的一颗新星，他的形象并不是作者的临时起意，而是在时代的召唤下自然而然的产物，是不同于旧时代的一种新的人身观价值观，是新世界里的新新人类。

[i] 【美】弗拉斯米尔·纳博科夫 堂吉诃德讲稿 摘自李倩、赵雨萌《人物桑丘形象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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